第297章 盛世的图景（2 / 2）

这正是城市公共卫生系统初见成效的一个缩影。

柴荣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幕，不由得笑道：“此事虽看似微末，却着实惠及民生。以往夏日，开封总有疫病之忧，如今看来，今年当可无忧矣。陆爱卿，你这些‘奇思妙想’，真是无处不在。”

陆明正要谦逊几句，目光却被垃圾车队伍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鹅黄色身影吸引了过去。

只见周嘉敏不知何时溜出了宫（她作为宰相府客眷，偶尔会被符玉弦带入宫探望皇后），正躲在一处巷口，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炭笔，对着那些垃圾清运车和工人写写画画，小脸上满是“学术研究”般的专注。

柴荣也看到了她，不由莞尔：“咦？那不是嘉敏公主吗？她在做什么？”

陆明以手扶额，感觉有点头疼。这丫头，自从“吸尘仙鹤”失败和参观了蒸汽机后，似乎陷入了另一种魔怔——疯狂观察和“研究”身边一切与“格物”和“工程”相关的事物，试图找到新的“发明”灵感。

果然，周嘉敏观察了一会儿垃圾车，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踮起脚尖，望向更远处那些正在铺设最后一段排污管道的工地。她看着工人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水泥管吊装、对接、密封，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她大概是觉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竟然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估计是磨了符玉弦好久才弄到的“玩具”），架在眼前，对准了工地方向，看得更加入神了。

然而，她望远镜移动的角度似乎偏了一些，没有对准管道工地，反而对准了工地旁边一处临时搭建的、供女工休息的棚子……

柴荣、陆明、王朴在观星台上，看着她这举动，表情都有些微妙。

“咳咳……”王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掩饰笑意。

陆明赶紧对身旁侍立的陈远低声道：“快去个人，把嘉敏公主‘请’回府去！告诉她，观察学习是好事，但要注意……注意方式方法和观察对象！”

陈远忍俊不禁，连忙领命而去。

柴荣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陆爱卿，你家这位小客人，还真是……童心未泯，活力四射啊！有她在，你这宰相府怕是热闹得很！”

陆明只能无奈地笑笑。他知道，周嘉敏这种看似胡闹的行为，背后其实是那颗被新时代景象所震撼、迫切想要融入和贡献的赤子之心。只是这方式，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这个小插曲，冲淡了观星台上原本有些沉重的历史感慨气氛，增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活气息。

柴荣笑罢，目光再次扫过脚下这片蒸蒸日上的江山，最终落在了身旁白发苍苍的王朴身上，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盛世之景，已现雏形。然，打江山难，守江山、开拓江山更难。”柴荣的语气变得深沉起来，“王卿，陆卿，朕常感时日紧迫，恨不能亲眼见到铁路贯通、轮船远航、工厂林立的那一天。这未来的千斤重担，终究要交给你们，以及……更年轻的一代了。”

王朴闻言，微微欠身，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眼神却无比清澈和坚定：“陛下春秋鼎盛，何出此言？老臣虽已致仕，然能目睹此等盛世开端，已是幸甚。至于未来……有陆相与一众年轻才俊在，陛下大可放心。”

他话虽如此，但陆明敏锐地注意到，王朴在说这番话时，那始终挺直的脊背，似乎微不可查地佝偻了一分，握着栏杆的手，也略显苍白。岁月不饶人，这位为大周殚精竭虑一生的老臣，是真的老了。

一股混合着敬意与淡淡感伤的情绪，在陆明心中弥漫开来。他知道，一个时代，正在缓缓落下帷幕。而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正等待着他和更多人去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