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宫墙暗影，凤语泣血（2 / 2）
“说。”萧云庭正在练字，闻言，笔锋微微一顿。
“拓跋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人，顺着李安的线，查到了他在宫外的一处外宅。那宅子里，住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萧云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太监与宫女结为对食，在宫中不是秘密。但敢在宫外置办外宅，甚至……养育子嗣，这便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那个孩子……”
“查过了，是李安从他穷苦的远房亲戚那里过继来的，从小养在身边，视若己出，对外只称是自己的侄子。”阿影递上一份更详细的密报，“这个孩子，就是李安最大的命门。”
萧云庭看着密报，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拓跋烈。那个男人，虽然行事霸道，却从不屑于用妇孺作为手段。
而自己，如今却要用一个孩子，去攻破一个老太监的心理防线。
“主子？”阿影见他久久不语，轻声唤道。
“阿影，”萧云庭忽然开口，“你觉得，我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了？”
阿影愣了一下，随即单膝跪地：“主子所行之事，皆为扫清奸佞，匡扶社稷。手段是其次，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主子从未想过要伤害那对母子，只是借此作为筹码而已。这与那些动辄灭人满门的奸邪之辈，有云泥之别。”
萧云庭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闲散王爷了。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也回不了头。
“拓跋烈……他可有说什么？”他轻声问道。
阿影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拓跋将军说，『狼要捕猎，有时也需要用些陷阱。只要别脏了爪子，弄脏了的猎物，他会亲自帮你收拾干净。』”
简单粗暴的话，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暖意。
萧云庭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他的狼王，总是能最精准地看穿他的心思，用最直接的方式，安抚他偶尔泛起的波澜。
“我知道了。”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去，把人‘请’到城郊别院，好生招待，不要惊吓到他们。记住，我要的是活的筹码，不是死的冤魂。”
“是。”
“另外，通知丽嫔，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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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百花争艳。
皇帝萧承稷难得有兴致，在几名太监的陪同下，信步闲游。
行至一处凉亭，他正欲坐下歇息，却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谁在那里？”他皱了皱眉。
一名小太监连忙跑过去查看，很快便领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过来。
“奴婢……奴婢参见陛下。”丽嫔跪在地上，一副受惊的模样。
萧承稷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晌，才记起她的身份。
“是你啊。”他的语气很平淡，“起来吧。在此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谢陛下。”丽日志起身，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奴婢只是……只是看到这园中花开得正好，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一时情难自禁，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哦？什么伤心事？”萧承稷随口问道。
“奴婢想起宫中一个相熟的妹妹，她……她与一名侍卫私下相好，被皇后娘娘发现，双双被处以极刑。”丽嫔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奴婢只是感叹，这宫里的人，命如草芥。想要一份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竟是奢望。”
她顿了顿，用帕子拭去眼泪，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叹一声：“说来，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李总管有福气。虽身在宫中，却听说在宫外儿孙绕膝，家庭美满，真是羡煞旁人。”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又跪了下去：“奴婢胡言乱语，请陛下恕罪！”
萧承稷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丽嫔，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却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你听谁说的？”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奴婢……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小宫女们私下议论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丽嫔吓得浑身发抖。
“好了，退下吧。”萧承稷挥了挥手，像是失了兴致，“以后莫要再信这些捕风捉影之言。”
“是……是，奴婢告退。”丽嫔如蒙大赦，仓皇离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老太监说道：“去，查一查，这个李安，在宫外，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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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宫内，檀香袅袅。
皇后正闭目养神，享受着李安为她捏肩的力道。
“娘娘，您看这新进贡的东珠，可还喜欢？”李安的声音谦卑而讨好。
皇后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托盘里圆润光泽的珍珠，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赏你了。”
“谢娘娘恩典！”李安大喜，正要收起托盘。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何事如此惊慌？”皇后不悦地皱眉。
“启禀娘娘，总管大人，”小太监对着李安说道，“陛……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来了，说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前往养心殿问话。”
李安捏肩的手，猛地一僵。
皇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可知是为何事？”
“不……不知，王公公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总管大人立刻过去。”
李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去吧。”皇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许是陛下有什么要紧事吩咐。记住你的本分。”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块冰，砸在了李安的心上。
“是……奴才……遵旨。”
李安躬身退出凤鸾宫，每一步，都觉得有千斤重。
然而，他没有被带去养心殿。
王公公领着他，穿过幽深的回廊，最终，停在了皇城内一处极其偏僻的废弃院落前。
院门被推开，李安看到了他此生最恐惧的一幕。
他的“妻子”和一个七岁的男孩，正坐立不安地待在院子里。看到他，那孩子立刻哭喊着扑了过来。
“爹！爹！”
李安的血，在那一刻，凉透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从阴影中走出的阿影。
“李公公。”阿影的声音没有温度，“我家王爷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凤鸾宫的富贵，和这院子里的烟火气，你只能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