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罗双树下的问答(1 / 2)
消息,如同凛冬的第一片雪花,一旦开始飘落,很快便会演变成遮天蔽日的暴风雪。
它们从遥远的东方,跨越海洋与大陆,接二连三地飞回圣域。
每一次的传讯,都在这座看似万古不变的圣山上,带来更深一层的震动。
最先传回的,是圣域的“斥候”部队——由女性白银圣斗士莎尔娜与魔铃率领的小队,在与青铜圣斗士的交锋中,任务失败。
这在圣域内部激起了一丝涟漪。
“青铜?击败了白银?”
卫兵们的窃窃私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但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是教皇派出的、真正意义上的白银圣斗士主力军团——御夫座的卡佩拉、地狱犬座的达狄、巨犬座的史里乌、武仙座的亚路杰狄……
全军覆没。
如同泥牛入海,连一朵像样的浪花都没能翻起,便彻底消失在了那片被圣域视为“蛮夷之地”的东方。
这一次,圣域不再是涟漪,而是真正的震动。
连黄金十二宫的宫殿里,那常年不变的气流似乎都变得焦躁起来。
摩羯宫内,修罗正盘膝坐在那座巨大的、象征着摩羯座神话的雕像之下。他正用一块洁白的丝绸,一丝不苟地擦拭着覆盖在身上的黄金圣衣。
冰冷的金属折射出他深邃、平静,却又暗流涌动的眼眸。
他知道,剧情的齿轮,已经开始疯狂地加速转动。
星矢、紫龙、冰河、瞬……他们成长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撒加的预估。
在撒加的剧本里,那些“叛徒”城户光政培养出来的“私生子”,不过是几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他派出白银圣斗士,本应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清扫”,是一场向圣域、向全世界展示教皇绝对权威的“武装游行”。
然而,游行变成了葬礼。
“以撒加的性格……”
修罗擦拭臂甲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的耐心,即将耗尽。”
他太了解撒加了。那个隐藏在“仁慈教皇”假面下的灵魂,是何等的偏执、高傲与残忍。白银圣斗士的连续失败,对他而言,不是“战术失误”,而是“奇耻大辱”。
这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衅。
按照原作剧情的发展,撒加的下一步,必然是升级。他会停止这种“添油战术”,转而派出圣域的最高战力——黄金圣斗士。
而首当其冲的人选,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狮子座,艾欧里亚。
一方面,艾欧里亚实力强大,执行任务雷厉风行,是圣域的“利牙”。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叛徒”艾俄罗斯的亲弟弟。
这十三年来,艾欧里亚虽然迫于“现实”而臣服,但他内心的悲愤与对兄长的思念,从未有一刻熄灭。撒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派出艾欧里亚,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修罗心中冷然。
“如果艾欧里亚成功,他将亲手‘肃清’那些继承了他兄长圣衣(射手座)的余孽,这将彻底摧毁艾欧里亚的精神,让他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忠于教皇的‘刽子手’。”
“如果艾欧里亚失败,或者……他动摇了。那么撒加就有了最完美的借口,以‘步其兄后尘’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将这根扎在圣域内部十三年的钉子,连根拔起。”
修罗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手掌上。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不能坐等艾欧里亚去日本,然后被星矢等人“感化”,再怒气冲冲地杀回圣域,最后在处女宫被沙加阻拦,在教皇厅被撒加用“幻胧魔皇拳”控制。
那样的艾欧里亚,将从一个“战友”,变成十二宫之战中最可怕、最疯狂的“敌人”。
“如果说,圣域十二宫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黄金壁垒……”
修罗缓缓站起身。
“……那么在星矢他们用生命与热血撞开它之前,我必须先从内部,为他们制造出一丝裂痕。”
他必须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决定世界命运的“内战”,投入一颗至关重要的“变量”。
“星矢等人的‘变数’太大了。他们是奇迹的代名词,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一旦在未来的十二宫战斗中,和原作产生了一丝一毫的偏差——比如,冰河没能领悟绝对零度,紫龙没能爆发第七感,星矢没能穿上射手座圣衣……”
“只要有一个人失败或死亡,我和艾俄罗斯在用十三年谋划来的‘剧本’,就将付之一炬。”
修罗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必须把这种‘失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铿锵。”
他站起身,十三年来第一次,在没有教皇召见的情况下,主动走出了摩羯宫。
他的目标,不是山巅的教皇厅。
而是下方的第六宫——处女宫。
他选择的目标,是处女座的沙加。
这个决策,是自己在无数个日夜中,推演了千百遍的结果。
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早已是撒加最忠诚的爪牙,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力量即正义”的信条彻底腐蚀。对他们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甚至会直接暴露自己。
金牛座的阿鲁迪巴、天蝎座的米罗,他们忠厚、正直、嫉恶如仇。但他们也同样……“简单”。他们是纯粹的战士,信仰的是“教皇”这个职位所代表的“圣域秩序”。在没有绝对证据之前,任何对教皇的“质疑”,都会被他们视为“叛逆”的先兆。去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们极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将“修罗心生动摇”的消息,上报给教皇。
水瓶座的卡妙,一个比冰雪更冷酷的“秩序”守护者。他根本不在乎“善恶”,只在乎“平衡”。他甚至可能是第一个察觉到教皇“异常”的人,但他选择了“默许”,因为撒加的“强权”维持了他所需要的“秩序”。
白羊座的穆,是天生的盟友,但他远在帕米尔,鞭长莫及。
天秤座的童虎,是最后的底牌,但现在去惊动他,等同于在撒加的棋盘上引爆一颗炸弹,时机未到。
排除了所有人。
剩下的,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变量”,只有一个人。
处女座,沙加。
那个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那个圣域中真正的“局外人”。
他,忠于的不是教皇,不是撒加,甚至不是雅典娜。他忠于的,是他自己所认知的、超越了凡俗善恶的“宇宙真理”。
想说服他,难如登天。
但自己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说服”。
他只需要在沙加那片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洞悉一切的心湖里,种下一颗小小的、名为“怀疑”的种子。
在未来的关键时刻,这颗种子,就足以胜过千军万马。
从摩羯宫到狮子宫,是下行。而从狮子宫到处女宫,是上行。
修罗刻意放缓了脚步。
他没有使用黄金圣斗士那超越光速的移动,而是一步一步,踏着那古老、斑驳的石阶,向上攀登。
他能感觉到,下方狮子宫里,艾欧里亚的小宇宙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翻涌、躁动。他显然也得知了白银圣斗士全军覆没的消息,这位刚烈的战士,此刻恐怕正处于“愤怒”与“迷茫”的交界点。
修罗没有停留,他继续向上。
处女宫到了。
与圣域其他宫殿的威严肃穆不同,这座宫殿,宁静得仿佛独立于时空之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檀香。连吹过宫殿的风,似乎都在这里放缓了脚步,变得轻柔、和缓,生怕惊扰了这里的主人。
修罗踏入大殿。
空旷。
这是处女宫给人的第一印象。巨大的廊柱支撑着高远如天空的穹顶,光线从高处洒落,却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佛龛前的柔和。
没有卫兵,没有侍从。
整座宫殿,仿佛只有一个活物。
修罗穿过空旷的大殿,凭借着小宇宙的感知,径直走向后方的庭院——沙罗双树园。
那是一个传说中,佛陀涅盘的地方。
两株巨大、古老的娑罗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如同佛陀的悲悯。
在双树之下,那个身影,端坐于莲花台之上。
金色的长发如同圣洁的瀑布般垂下,覆盖了他瘦削却蕴含着宇宙般力量的脊背。他的双目紧闭,神情平静、安详,仿佛已经在此坐化了千年。
他就是沙加。
修罗停下了脚步,黄金圣衣的金属摩擦声,在这片极致的宁静中,显得有些刺耳。
他站在距离沙加十米远的地方,没有开口。
他知道,沙加早已知晓他的到来。
他在等待。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一分钟。
五分钟。
修罗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如同摩羯宫的岩石。他在调整自己的呼吸,调整自己的小宇宙,将那股本不属于修罗思维、刻意隐藏的“焦虑”与“目的性”,彻底压制下去。
他现在,必须是“修罗”。
一个忠诚、刚毅、却在十三年的“正义”执行中,终于产生了“信仰裂痕”的……黄金圣斗士。
许久,久到自己几乎以为沙加不会再开口时,一个平静、空灵,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并非从前方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的心,乱了,修罗。”
沙加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的脚步声,比十三年前你踏入教皇厅时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你的黄金圣衣……在哀鸣。”
修罗心中一凛。
不愧是沙加!他甚至能“听”到圣衣的情绪!
他知道,在沙加这种“觉者”面前,任何多余的伪装和客套,都是徒劳而可笑的。
他索性开门见山,不再掩饰自己那(伪装的)“迷茫”的小宇宙波动。他以一个晚辈、一个求道者的姿态,对着沙加的背影,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