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幻音与禅定：无声的交锋（2 / 2）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件华美而神圣的处女座黄金圣衣的胸甲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蛛网一般，迅速地、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从胸甲到肩甲，从臂甲到裙甲，仅仅一瞬间，就布满了沙加的全身！
“结束了！”苏兰特的心中，涌起了胜利的狂喜，‘任你再强，任你是什么‘最接近神的男人’，终究也无法防御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攻击！当你的灵魂开始崩坏，连神圣的黄金圣衣也无法再保护你了！’
伴随着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苏-兰特“看”到，沙加的身体，连同他身上那件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处女座黄金圣衣，在他谱写的死亡乐章中，彻底地、完全地碎裂了！
它们化作了漫天飞舞的、亿万个金色的光点，如同在深海中下起了一场绚烂的黄金之雨。
然而，苏兰特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僵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他发现，那些金色的光点，在飘散的过程中，形态发生了变化。它们并非黄金圣衣冰冷的金属碎片，而是一片片轻柔的、带着淡淡悲悯气息的、虚幻的……花瓣。
娑罗双树的花瓣。
当最后一片金色的花瓣，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在黑暗的深海中时，苏-兰特才惊骇欲绝地发现，那个他以为已经被自己彻底粉碎的男人，依旧静静地盘坐在不远处。
毫发无伤。
连那结着“禅定印”的姿势，都未曾变过分毫。
自己刚才拼尽了全力，赌上了身为海将军的荣耀所攻击的，竟然只是一个……由花瓣构筑而成的幻象。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触碰到对方的本体。
甚至，连对方的防御结界，都没有真正地撼动过。
“……”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苏-兰特的脊椎，直冲头顶。这股寒意，甚至超越了他对自己魔音的自信。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了吗？”
沙加的声音，再一次，如同神明的低语，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仿佛老师在看一个不成器学生的……失望。
“用声音制造幻象，迷惑敌人的心神，再用声音去攻击敌人……这种程度，连对我‘说教’的资格，都还远远不够。”
沙加那始终置于膝上的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黄金臂甲在水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最终，他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食指。
那根手指，白皙、圆润，充满了禅意的美感，仿佛不是用来战斗，而是用来拈花微笑的。
“真正的精神攻击，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外部媒介的。”
一股无形、无声、无色、无味，却又浩瀚得仿佛囊括了整个宇宙生灭的庞大意志，从沙加的指尖，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苏兰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轰击了一下！一阵无法言喻的轰鸣，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响！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开始疯狂地扭曲、旋转、变形。那根蔚蓝色的巨柱，被拉长、压扁，如同融化的蜡烛。脚下的银色沙海，变成了沸腾的岩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撕扯，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引以为傲的、能够分辨世间一切声音的绝对听觉，在这一刻，被彻底地、粗暴地屏蔽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是安静，而是连“无声”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的“空寂”。
对于一个将声音作为自己生命与力量全部的音乐家而言，这，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最极致的刑罚！
在这片令人发疯的死寂之中，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声音。
“咔嚓。”
那声音，无比的清晰，无比的刺耳，仿佛是整个死寂宇宙中唯一存在的事物。
苏兰特猛地低下头，用一种比看到神明陨落还要惊恐的眼神，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黄金长笛。
他惊恐地看到，自己视若生命、由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金属“奥利哈刚”所制成的、海皇波塞冬亲自赐予的黄金长笛之上，从吹口的位置开始，裂开了一道无比清晰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缝隙！
“不……不！这不可能！！！”
苏兰特失声惊呼，但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在心中，发出最凄厉的、无声的咆哮。
这长笛，是他力量的源泉，是他灵魂的延伸，是他作为海魔女苏-兰特存在的全部证明！一旦损毁，他将失去一切！他将从高高在上的海将军，变回那个在音乐学院里挣扎的凡人！
恐惧，如同无边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颗高傲的心。
然而，就在他心神彻底失守，意志即将崩溃的瞬间，耳边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突然消失了。
周围扭曲、变形的世界，也如同按下了还原键一般，瞬间恢复了原状。蔚蓝色的巨柱依旧光滑如洗，银色的沙海依旧平坦如镜。
苏-兰特急促地喘息着，他再次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柄黄金长笛，完好如初，散发着华丽的光芒，哪里有半分裂痕的迹象。
他也……中了幻术。
而且，是比他自己的幻术，高明了无数倍的、直接作用于根源意识的、无法防御的幻术。
对方没有用声音，没有用光影，甚至没有用任何可以被“感知”到的东西。对方仅仅是用纯粹的“意志”，就在他的灵魂中，创造出了一个让他信以为真的“真实”。
“……”
苏兰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额头上，第一次，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缓缓地抬起头，重新审视着远处那个依旧闭着双眼、盘膝而坐的男人。
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点轻视与傲慢，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到了极点的神情。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苏-兰特低声喃喃自语，随即，他的声音恢复了镇定，沉声说道，“你，也是我的‘同类’。”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一样，是那种不依靠野蛮的物理力量，而是通过支配对手的精神、灵魂、感官，从更高维度进行战斗的类型。
之前的种种试探，不过是两个顶尖艺术家在登台之前，互相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乐器和指法罢了。
“看来，之前的开胃菜，可以结束了。”苏-兰特的声音中，重新燃起了昂扬的斗志。这是一种遇到了真正对手的、属于强者的兴奋。
“哦？”
沙加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回应一句平常的问候。
“你认为，在见识了刚才的‘真实’之后，你还有拿出真正实力的机会吗？”
“当然。”
苏兰特将那柄完好无损的黄金长笛，再一次，庄重地、缓慢地，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数倍、充满了浓郁死亡气息的阴冷小宇宙，开始从他的身上，疯狂地凝聚、升腾！
“我的下一首乐曲，不会再有任何的诱惑与试探。它将是直接粉碎你灵魂、将你拖入永恒沉寂的——镇魂歌。”
苏兰特湛蓝的眼眸，死死地锁定着沙加。
“处女座沙加，你若还能在我这首最终乐章之下存活下来，我便承认，你有资格……让我看到你睁开那双眼睛的样子。”
深海之中，剑拔弩张。
无声的音符与宁静的禅意，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恐怖的张力场。
一场真正的、超越了生死界限的灵魂之战，即将，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