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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科幻次元 >新鸳鸯蝴蝶梦之天煞孤星 > 第119章 九秩·军魂

第119章 九秩·军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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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老子当年鬼迷心窍,随他当了那国民党的连长,一样得挨枪崩!哪还有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早投胎去了!”

满院寂静。夏风吹过,槐树叶沙沙响。

“后来啊,”爷爷压低嗓音,像在说一个秘密,“老子就借故出恭,说肚子疼。翻墙溜脱!被他手下兵丁追撵,子弹‘嗖嗖’从耳边过,险些丢了小命!”

他眼睛亮起来:

“幸得,逃到山坳里,遇着一伙兵!他们头戴八角帽,缀红布五角星徽,衣领钉红领章,多人犹穿蓑衣草鞋,打着绑腿,面黄肌瘦,可眼睛里有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便是他们,救了受伤的我!给我包伤口,分我半块荞麦饼。随后老子就跟他们走啦!这一跟,就是一辈子!”

他眼中,满溢对那支队伍最初的、也是最纯粹的认同与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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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与老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追忆着并肩抗日、讨蒋、抗美的烽火岁月。言至动情处,唏嘘不已,老泪纵横;说到酣畅时,抚掌大笑,声震屋瓦。

讲到抗美援朝,爷爷摩挲着在朝鲜负伤的那条腿——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

“上甘岭,597.9高地。我们连守了七天七夜。”他声音平静下来,那种平静比激动更撼人,“打到后来,没水。喝尿。尿也没了,舔石头上的湿气。敌人炮火把山头削低了两米。泥土里都是弹片,抓一把土,半把是铁。”

他顿了顿,看向宇文嵩爷爷。两个老人对视,眼中都有泪光。

“战后归建那天,”爷爷声音开始发颤,“我和宇文,互相搀着,走到团部驻地。”

他慢慢站起来,宇文嵩爷爷也站起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院子里,像当年那样,互相撑着对方的胳膊。

爷爷挺直腰板——尽管那条伤腿让他微微发颤——用尽全身力气喊:

“报告!第12军31师91团钢刀七连——归建!”

他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穿透了整个院子:

“应到人数……一百二十三人!”

宇文嵩爷爷接上,老泪纵横:

“实到人数……两人!”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年轻人——我,萧逸,苏雪,吴华,孙倩——全都呆住了。123人,只剩2人。121个生命,留在了异国的山头上。

爷爷和宇文爷爷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互相搀扶着,站在夕阳里。两个老人,瘦小,佝偻,满脸皱纹。

可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又是当年那两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年轻军人,带着全连弟兄的魂,回来报到。

过了很久,爷爷才缓缓坐下。他擦了一把脸,声音低沉:

“我们不打这一仗,就得我儿子们去打!我孙辈们去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曹楠穿着军装,我穿着裙子,曹珈曹瑶懵懂地看着他,萧逸他们一脸震撼。

“我们把该打的仗都打了,”爷爷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子孙们才能在平安的环境里好好活着!读书!工作!结婚嫁人!”

宇文嵩爷爷重重点头,哽咽道:“对对!毛教员也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就是这个理!”爷爷拍桌,“我们这一代人,把最硬的拳头打出去了!把最狠的仗打完了!就是要让后面的娃娃们——”

他指向我们,手指有些抖:

“不用再喝尿!不用再啃冻土豆!不用再看着战友一个个死在身边!”

“可以坐在教室里念书!可以在田里安心种地!可以……可以像今天这样,给老子过生日,领老子的红包!”

他说着说着,笑了,眼泪却流下来。

满院的人都在抹眼泪。妈妈低声啜泣,徐秋怡红着眼圈,萧逸用力咬着嘴唇,苏雪靠在他肩上。

我站在那里,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想起紫微大帝让我看的那些——冰冷的规则,帝王的取舍,历史的必然。

可眼前的爷爷,这些老人,他们不懂什么宏大的历史叙事,不懂什么帝王心术。

他们只懂得最朴素的道理:

我们打了仗,你们就不用打。

我们死了,你们就能活。

就这么简单。

“宇文这小子,别看是个文化兵,秀才底子,”爷爷擦干眼泪,又恢复那副豪迈模样,翘起拇指,“可枪法,是这个!天生的神枪手!”

他讲起最得意的一战,试图冲淡刚才的悲壮气氛:

“有一回,敌人一挺重机枪,架在对面的石缝里,‘哒哒哒’压得我们全连抬不起头。我指着对面那个挥小旗指挥的南韩上校,对宇文道:‘宇文!撂倒那狗娘养的!’”

爷爷眼睛发亮:

“结果如何?这小子,就一枪!隐蔽,瞄准,呼吸——砰!”

他猛地一拍大腿:

“世间清静了!那上校天灵盖都飞了!敌人机枪哑了火!我们一个冲锋,拿下阵地!”

掌声雷动。

宇文嵩爷爷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言至最终,爷爷颤巍巍站起身,再次紧紧握住宇文嵩爷爷的手。

两位白发苍颜的老者,手指关节粗大变形,布满老年斑,紧紧相握。

“老伙计……”爷爷嗓音微哽,“咱们钢刀七连……打到末了,就剩咱俩啦……”

宇文嵩爷爷重重点头,说不出话。

爷爷转向满院,声音颤抖却有力:

“我们得硬朗活着……得替那些牺牲的弟兄,看着这太平盛世,看着娃们长大……”

他指向我与宇文嫣——我们俩不知何时站到了一起:

“得看着咱这两宝贝孙女,披上嫁衣那日!喝她们喜酒!”

“啊!爷爷!我才不嫁!”我与宇文嫣几乎异口同声喊出。

话音刚落,我们俩对视一眼,都愣住了。随即面飞红霞,慌忙别开视线。

满院哄堂大笑。老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年轻人起哄吹口哨。

爷爷笑得最大声,眼泪都笑出来了:“瞧瞧!这俩丫头,连不嫁人都要一起说!缘分!缘分啊!”

此时,宇文嵩爷爷颤巍巍起身,清了清嗓子,领头唱起。苍老沙哑,却字字铿锵: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他一带头,满院老翁恍若被同一开关启动。

这些七八十岁、九十岁的老人,纷纷挺直不再挺拔的腰背,以苍老却依旧有力的嗓音齐声应和!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声音参差不齐,有的跑调,有的忘词,有的只能“啊啊”跟着哼。但那股气,那股从烽火岁月中淬炼出的、融入骨血里的精气神,却如山崩海啸,扑面而来!

《八路军军歌》——“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人民战士处处爱人民!”

《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一曲接一曲,轮番响彻小院。老人们挥舞着手臂,拍着大腿,有人站起来,有人坐着挺直背。

皱纹纵横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仿佛时光倒流,他们又回到了行军路上,回到了战壕里,回到了喊着口号冲锋的青春岁月。

连那位最早参加护国军、已九十六岁的排长老翁,亦挥舞着干瘦如柴的手臂,竭力跟着节奏哼唱。

他记不得太多词,只能“啊啊啊”地混音而过,但那份全情投入、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模样,让所有年轻人肃然起敬。

夕晖遍洒小院,金芒笼罩着这群白发老兵。

激昂歌声穿越时空,在马鞍山脚久久回荡,惊起了归巢的鸟雀,也震撼着在场每一个年轻的心魂。

萧逸、苏雪、吴华……我们都安静了。不只是安静,是被某种更厚重的东西击中了。

那些书本上的历史,那些电影里的战争,突然有了温度,有了声音,有了眼前这一张张活生生的、满是故事的脸。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爷爷。他站在夕阳里,白发如雪,腰背挺直,纵情高歌。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有些东西,比神力更强大。比星辰更永恒。

是一个民族的脊梁。是一代人的牺牲。是流淌在血脉里的,不屈的魂。

是123个名字,最后只剩下两个佝偻身影,却撑起了一个时代的天空。

歌声渐歇。老人们喘息着,笑着,擦着眼角。

院子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隐约的啜泣。

爷爷环视众人,缓缓开口,声音平静:

“我们这些人,没读多少书,不懂大道理。但我们知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国,不能破。家,不能亡。子孙,得活在太平日子里。”

“这就够了。”

许多年后,这群老军人相继离世。

爷爷曹镇去世于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只差六天,就能看到澳门回归祖国的旗帜升起。

宇文嵩爷爷紧随其后,在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只差几天,就能听到千禧年元旦的新年钟声。

他们像约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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