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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笔题诗惊元季:薛兰英与她的锦笺秘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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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至正十三年,暮春。平江路昆山州的雨,像被江南的绿染透了,黏黏地打在“兰蕙楼”的雕花窗棂上。十六岁的薛兰英捏着半支狼毫,指尖沾着新研的花青,目光却越过窗外出神——楼下巷口,那顶熟悉的乌篷船又停在了老槐树下,船头立着的青衫书生,正仰头往楼上望。

“姐姐,墨都干了。”十二岁的妹妹薛蕙英抱着砚台凑过来,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往窗外一探,立刻露出促狭的笑,“又是顾先生来送书了?”

兰英的脸颊瞬间染上胭脂色,抬手敲了敲妹妹的额头:“不许胡说,顾先生是父亲请来教我们治学的。”话虽如此,她还是快步走到妆台前,用银篦子将额前的碎发别好,又摸了摸袖口绣着的兰草纹样——那是上个月顾阿瑛教她绣的,说“兰为花中君子,配你最宜”。

薛家在昆山算不上豪门,却也是书香世家。父亲薛超吾本是西域回回人,先祖随成吉思汗西征时归附,赐姓薛,几代传下来,早已汉化得彻底。到了薛超吾这一辈,不恋官场,只在昆山开了家书坊,兼收古籍,倒也引得四方文人常来拜访。兰英与蕙英是薛超吾的掌上明珠,自小就跟着父亲读书习字,尤其是兰英,五岁便能背《诗经》,十岁提笔作诗,十三岁写出的《墨竹图》,连平江路的画坛名宿都赞“有易安风骨”。

顾阿瑛便是来薛家书坊淘书时与兰英相识的。他比兰英大十岁,是昆山富绅顾氏的嫡子,却不喜经商,整日与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家中“玉山草堂”更是江南文人的聚集地。第一次见到兰英在书坊后院临帖,他便被那抹素衣身影与笔下的娟秀字迹吸引,主动提出要教姐妹俩作诗填词。薛超吾见顾阿瑛学识渊博,为人正派,便欣然应允。

“兰英姑娘,今日特来送你新得的《漱玉词》刻本。”顾阿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江南书生特有的温润。兰英连忙下楼,只见他一身青衫被雨水打湿了边角,怀里却紧紧抱着一本蓝布封皮的书,生怕被雨淋湿。

“顾先生快请进,看你都淋湿了。”兰英连忙接过书,引他到前厅坐下。蕙英端来热茶,顾阿瑛喝了一口,才笑道:“昨日在苏州书市偶得此本,是近年新刻的,比你家中那本更全,便想着送来给你。”

兰英翻开书,只见扉页上有顾阿瑛的题跋,字迹潇洒飘逸:“易安词悲而不戚,怨而不怒,兰英姑娘之才,近之矣。”她心中一暖,抬头看向顾阿瑛,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连忙低下头,轻声道:“先生过誉了,我怎及得上易安先生万一。”

自那以后,顾阿瑛便常来薛家,有时是送书,有时是与薛超吾探讨古籍,更多的时候,是与兰英姐妹一同作诗。兰蕙楼成了他们的诗社,窗外的兰花开了又谢,案头的诗稿堆了一层又一层。兰英的诗越写越好,尤其是那首《送春》:“片片飞花逐水流,杜鹃啼血使人愁。问春归去归何处,落尽红英不转头。”传到玉山草堂后,满座文人皆叹“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好景不长。至正十四年秋,张士诚在高邮起兵反元,自称“诚王”,国号“大周”。战火很快蔓延到平江路,昆山州人心惶惶。薛超吾的书坊因藏有不少前朝“违碍”古籍,被元军搜查了三次,虽每次都靠着顾阿瑛的关系化险为夷,但薛超吾深知,这乱世之中,昆山绝非安身之地。

一日深夜,薛超吾将兰英叫到书房。油灯下,他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许多,桌上放着一封封蜡封的书信。“英儿,”他声音沙哑,“为父已与杭州的老友联系好,你与蕙英明日便动身去杭州避难。”

兰英一愣,连忙道:“父亲,那您呢?我们一起走。”

薛超吾摇了摇头:“书坊里这些古籍,都是先祖传下来的宝贝,不能丢。我留下来守着书坊,等战乱平息了,再去找你们。”他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子,递给兰英,“这里面有两样东西,你务必收好。一是咱家的族谱,记载着先祖归附的经过,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二是一支金簪,簪头里藏着一张密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兰英接过盒子,只觉得沉甸甸的。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当晚,她悄悄去找顾阿瑛,想与他道别。玉山草堂的灯火通明,顾阿瑛正与几位文人商议着如何组织乡勇保卫昆山。见兰英深夜前来,他连忙屏退众人,拉着她的手问:“出什么事了?”

兰英将父亲的决定告知,顾阿瑛沉默良久,才道:“杭州虽远,但相对安全。明日我亲自送你们去码头。”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瑛”字,“你带着这个,到了杭州后,去西湖边的‘藕香居’找掌柜的,他是我的人,会安排你们的食宿。”

离别前夜,兰英在兰蕙楼写下一首《别友》:“相逢方一笑,相送却成愁。君向潇湘去,我随吴越游。潮声侵驿路,月色满孤舟。明日相思处,山长水复流。”顾阿瑛见了,提笔在旁边和道:“莫作相思苦,春风会再游。兰桡催晓发,锦字待秋邮。露湿沾罗袖,云飞拂画楼。此心同日月,万里共悠悠。”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顾阿瑛便带着兰英姐妹来到码头。乌篷船早已备好,船家是顾阿瑛的亲信。顾阿瑛将一个布包递给兰英:“里面是些碎银和干粮,路上小心。”他又看向蕙英,“照顾好你姐姐。”蕙英用力点了点头。

船要开了,兰英站在船头,望着岸上的顾阿瑛,泪水模糊了双眼。顾阿瑛挥着手,大声道:“兰英,等我!我定会去找你!”兰英用力点头,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船渐渐驶远,顾阿瑛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晨雾中。

从昆山到杭州,水路要走十几天。一路上,兰英姐妹小心翼翼,不敢轻易与人交谈。船行至嘉兴府附近时,遇到了一伙水匪。水匪们拿着刀枪,凶神恶煞地跳上船,叫嚷着要钱财。船家吓得浑身发抖,兰英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慌乱。

“各位好汉,”兰英走出船舱,声音虽有些颤抖,却很清晰,“我们姐妹只是逃难的女子,身上并无多少钱财。但我这里有几首诗,若是好汉不嫌弃,便送给各位,权当路费。”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诗笺,上面是她昨晚刚写的《临江仙·舟行》。

水匪头目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本想发作,却被诗笺上的字迹吸引。他虽不识多少字,却也觉得那字迹娟秀好看,便接过诗笺,递给身边一个识文断字的小喽啰。小喽啰念了一遍,那大汉听着“潮涌孤舟惊夜泊,霜寒客袖凝秋”这样的句子,竟生出几分感慨来——他本是渔民出身,因官府欺压才落草为寇,对水上的艰辛深有体会。

“想不到你这小娘子还会作诗。”大汉挠了挠头,语气缓和了些,“看你也是苦命人,今日便放你们一马。但下次再遇到我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说罢,带着手下跳回自己的船,扬长而去。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蕙英拉着兰英的手,吓得哭了起来:“姐姐,我刚才好怕。”兰英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有姐姐在。”其实,她的手心也全是冷汗,若不是那水匪头目还有几分性情,她们今日恐怕真的要遭殃了。

历经艰险,兰英姐妹终于抵达杭州。按照顾阿瑛的嘱咐,她们找到了西湖边的藕香居。掌柜的见了玉佩,立刻热情地将她们迎了进去,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厢房。藕香居是一家文人雅士常来的茶馆,环境清幽,来往的人多是读书人,兰英姐妹在这里住下,倒也安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英时常站在西湖边,望着北方,思念着父亲和顾阿瑛。她写了许多诗,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其中《忆父》一诗写道:“忆昔临行日,严亲把臂言。教儿勤读书,与女慎加餐。别后风霜苦,梦中骨肉欢。何时重聚首,相对话平安。”《思友》则写道:“一别音容远,相思日夜添。春愁随草长,秋恨逐潮淹。雁过书难寄,花开梦未兼。何时重把盏,共醉月中檐。”

藕香居的掌柜见兰英才情出众,便常将她的诗抄录下来,挂在茶馆的墙上。久而久之,“西湖才女薛兰英”的名声便在杭州传开了,许多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想与兰英探讨诗艺。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杭州路儒学教授张雨。

张雨是元代着名的诗人、书法家,曾师从赵孟頫,学识渊博。他见了兰英的诗,十分赞赏,称其“有盛唐之风,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兰英对张雨也十分敬重,常向他请教作诗的技巧。张雨见兰英聪慧好学,便收她为徒,悉心教导。在张雨的指点下,兰英的诗艺越发精进,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作。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至正十六年,张士诚率军攻占平江路,昆山州也落入张士诚手中。薛超吾因不愿归附张士诚,被其手下将领杀害,书坊也被付之一炬。消息传到杭州时,兰英正在窗前作诗,得知父亲的死讯,她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当场昏了过去。

醒来后,兰英整日以泪洗面,形容枯槁。蕙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道:“姐姐,父亲已经不在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我们还要为父亲报仇呢。”兰英看着妹妹,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要活下去,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为父亲报仇。

为了打听顾阿瑛的消息,兰英托藕香居的掌柜四处打探。几天后,掌柜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顾阿瑛因拒绝为张士诚效力,被张士诚囚禁在平江路的府衙中,生死未卜。兰英得知后,心急如焚,决定亲自去平江路营救顾阿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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