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坦白局(1 / 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魏友泉那句残忍的指控,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脏。她脸上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撕裂的痛楚。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愤怒而面目甚至有些狰狞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也看清了他们之间那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原来,在他心里,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为了钱权不择手段、毫无尊严可言的阴谋家。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改变,甚至那些连她自己都开始模糊不清的、悄然滋生的情感,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装”出来的把戏。
极度的伤心和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指尖冰凉。她没有像寻常女人那样歇斯底里地哭闹,反而在极致的痛苦中,爆发出一种异常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她缓缓地抬起头,逼回在眼眶中疯狂打转的泪水,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带着无尽嘲讽和绝望的笑容,目光直直地迎上魏友泉那双依旧燃烧着怒火却也开始闪过一丝慌乱的眸子。
“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玻璃碎裂般清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魏友泉,你说得对,一开始就是!我就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不再被人像蝼蚁一样踩在脚下!我利用你,我承认!我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用孩子和证据逼你低头的坏女人!”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将他扣在她头上的罪名坐实。这是一种自毁式的反击,用最尖锐的言语,捅向自己,也捅向他。
魏友泉被她这种激烈的、毫不掩饰的承认震住了,瞳孔微缩,撑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他预想中的辩解或哭泣没有出现,这种坦率的“承认”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苏晚没有停下,她向前迈了一小步,逼近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哽咽,却字字泣血,清晰无比地砸向他:
“可现在!看着你这副自以为是、动不动就乱吃飞醋、拿最恶毒的话来戳我心窝子的样子!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我到底还想要什么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两人之间混乱的战场,也照亮了彼此内心最真实的迷茫。
它是气话,是伤心到极处的口不择言,但其中蕴含的半真半假的真心,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
这模糊的、充满痛苦和困惑的呐喊,间接地承认了情感的变质。它意味着,最初纯粹的利益动机,在日复一日的纠缠、对抗、合作乃至那些不经意的温暖瞬间中,已经变得不再纯粹。恨意或许在消散,一种不受控制的情感在滋生,这让她原本清晰的复仇计划变得一团糟,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恨他,还是该面对这份让她感到恐惧和羞耻的心动。
这句呐喊,比任何辩解或否认都更具冲击力。它撕开了所有伪装,将两人关系中最核心的、也最不堪的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在灯光下。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苏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不再看魏友泉瞬间变得复杂而震惊的表情,猛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冲出了书房,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凌乱而仓促,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
“砰——!”
一声巨响,从楼上客房的方向传来,是房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豪宅里回荡,如同丧钟,重重地敲在魏友泉的心上。
魏友泉僵在原地,维持着双手撑桌的姿势,一动不动。胸口的剧烈起伏渐渐平复,但一种彻骨的冰凉和巨大的恐慌,却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沸腾的怒火被这盆冰水彻底浇熄,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灰烬和……令人窒息的空虚。
苏晚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那句充满痛苦和迷茫的“我也不知道了”,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他意识到,他可能用最愚蠢、最残忍的方式,亲手摧毁了某些正在艰难萌芽的、极其脆弱却也极其珍贵的东西。他不仅否定了她的过去,也践踏了她可能存在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真心。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可能会失去她。不是失去一个“魏太太”的身份,而是失去苏晚这个人。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