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牦牛换俘(1 / 2)
第一节 血市开张
逻些城外的黑砂在残阳下泛着铁锈色,三百根人骨旗杆从沙砾中钻出时,王玄策的断足正碾过第三块嵌着箭镞的卵石。那些旗杆像是大地呕出的白骨,顶端挑着的唐军头盔凝着暗红血渍,护耳铁环被风掠过的嗡鸣,竟与去年恒河边阵亡士兵的哀嚎重合。他扶着蒋师仁的肩头站稳,断肢处的木屐在沙地上压出歪斜的浅坑,去年被天竺兵斩断的胫骨,此刻正对着最前排的旗杆——那顶校尉头盔的护额上,北斗纹錾痕还清晰可辨,是蒋师仁亲手所刻。
“王正使,”蒋师仁的陌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鞘磕出的火星落在沙地上,瞬间被涌来的黑砂吞没。他瞥见王玄策残肢在裤管里微微颤抖,去年翻越雪山时,这位正使总说要带着弟兄们喝遍天竺的椰酒,如今那截空荡荡的裤管里,只塞着浸过草药的麻布。风卷着沙粒打在头盔上,蒋师仁突然认出最左侧旗杆的头盔——护颈处缠着的布条,是他分给炊事兵老马的擦汗巾,那老头总说要把吐蕃的青稞带回陇右种。
王玄策弯腰拾起半片甲叶,指腹抚过内侧錾的“秦”字。这是随他翻越雪山的秦姓斥候的遗物,那孩子总念叨要把吐蕃氆氇带回长安,给未过门的媳妇做围脖。黑砂突然在脚边翻涌,一柄唐制横刀破土而出,刀柄布条上“京兆府”三个字被血浸得发胀,末端系着的半枚开元通宝,是他亲手分的护身符。去年恒河突围时,他亲眼见这斥候把通宝塞进怀里,喊着“正使先走”,转身扑向追兵。
“这些狗东西。”蒋师仁的陌刀劈向最近的旗杆,刀刃切入头盔的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他正欲发力,却发现刀刃被头盔内侧的铁钩死死卡住,低头时猛地攥紧刀柄——刀镡“百炼”二字的凹槽里,渗出暗红的吐蕃文“赎”字,像用新鲜血液写就。他想起去年在天竺战俘营,那些吐蕃雇佣兵用同样的字,标价出售唐军俘虏的手指。
王玄策从怀中掏出油布包,解开露出枚铜佛残核。这是从天竺那烂陀寺抢出的,佛首在逃亡时被流矢击碎,残存的佛胸处留着火焰纹。他屈指弹向佛核,铜块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撞在中央最高的旗杆顶端。佛核裂开时,浓稠如蜜的液体从裂缝涌出,顺着头盔边缘淌下,将锈蚀铁胄染成鎏金亮色。
“是弟兄们的魂。”蒋师仁喉结滚动。鎏金头盔里映出无数张脸:断粮时啃树皮的伙夫,用身体搭桥的十名长矛手,偷藏酥油给战马擦蹄子的少年兵。他们面容在金箔般的光泽里忽明忽暗,伸手却只捞到虚空。蒋师仁突然想起少年兵总爱摸他的陌刀,说等复仇天竺,要讨这刀当聘礼。
周围帐篷传来铁链拖地声。二十多个裹藏袍的奴隶贩子从阴影走出,藏刀在腰间晃悠,刀柄绿松石在暮色里闪贼光。王玄策注意到为首者左耳缺了半片,去年在中天竺象阵,他亲眼见这人用唐兵头骨喝酒,骨缝里还卡着唐军的皮甲碎片。
奴隶贩子们突然拔刀,藏刀在腕间划开血口。二十道血线坠向沙地,黑砂像活物般蠕动,血珠聚成扭曲的吐蕃数字。蒋师仁盯着最近的血字,咬碎了牙:“一匹牦牛换一卒,他们敢把弟兄们当货物!”去年在天竺,他见过更荒唐的标价——三个唐军战俘换一袋盐,校尉的首级能换十匹棉布。
王玄策的断足在沙地上碾出更深的坑。他想起出发前在长安武库领的陌刀,想起被扒去衣甲的弟兄们赤身倒在恒河,想起蒋师仁背着他穿越雪山时,雪水里漂着的无数只断手。血字突然重组,最大的血渍凝出“百头换校尉”,正对着那顶镶北斗纹的头盔——那是去年战死的李校尉的,他曾与王玄策约定,复仇后要在那烂陀寺的菩提树下刻上弟兄们的名字。
“王正使,末将去牵牦牛。”蒋师仁的陌刀终于挣脱头盔,带起的血珠溅在护心镜上,与去年在天竺城下受的箭伤疤痕重叠。他腰间皮囊藏着从吐蕃赞普那里讨的令牌,足够换三百头牦牛,足够赎回这些旗杆下的冤魂。他已在逻些城外的牧场备好了草料,只等换回弟兄们,便即刻南下天竺。
王玄策按住他的刀柄。佛核渗出的金色液体还在淌,头盔里唐军残魂的面容突然清晰——他们嘴唇翕动,不是求救,而是重复去年战前的誓言:“不破天竺,誓不还朝!”王玄策突然笑了,断足在沙地上重重一顿:“蒋校尉,你说三百头牦牛,够不够买天竺王的项上人头?”
蒋师仁的陌刀“呛啷”出鞘,刀光映着他眼里的火。奴隶贩子还在摆弄血字,没人注意佛核的金色液体顺着旗杆往下爬,在黑砂里汇成细小溪流。王玄策摸了摸怀中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的天竺城邦,每个都标着需要血偿的数字:茶镈和罗城欠三百弟兄,恒河沙洲欠五十长矛手,那烂陀寺的废墟下,还埋着他未烧完的复仇信。
“够。”蒋师仁的声音像磨利的刀,“再加上这些弟兄的魂,足够踏平整个中天竺。”他已查探清楚,天竺王的宫殿用黄金铺地,那些牦牛换回来的,将是比黄金更贵重的复仇火种。
风突然转向,带着血腥味掠过人骨旗杆。顶端的头盔齐齐转向西方,遥望千里之外的恒河平原。王玄策知道,这些残魂在等,等他和蒋师仁带着复仇的火焰,烧透天竺的每一寸土地。血市上的交易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要用牦牛换的,从来不是俘虏,是足以让天竺颤抖的怒火,是要让整个南亚次大陆都记得,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蒋师仁握紧了陌刀,指节泛白,他仿佛已听见战马踏破天竺城门的轰鸣,看见弟兄们的英魂在火光中微笑,看见王正使站在天竺王的宫殿上,高声宣读着迟到的复仇檄文。
第二节:牛背藏兵
三百头牦牛踏碎晨雾时王玄策正摩挲着腰间虎符,那些黑色的牛蹄在黑砂地上踩出深褐色的印子像是无数个被踩扁的血字。牛群脖颈间的铜铃摇出沉闷的声响混着远处雪山融水的轰鸣竟与唐军甲叶的碰撞声重合蒋师仁牵着最前头的公牛缰绳那畜生的左角上刻着的字被晨露浸得发亮是他昨夜用刻刀一笔一划錾上去的此刻正对着人骨旗杆顶端的头盔。
王正使这些畜生倒是比吐蕃兵听话。蒋师仁拽了拽缰绳公牛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里混着草料香。他看见王玄策的断足在牛群间挪动那截裹着铁皮的木肢每触地一次虎符便在腰间晃一下铜片撞击的脆响让他想起去年在天竺军营偷听到的调兵暗号。最末尾那头母牦牛突然停步对着中央旗杆哞叫起来它的右角缺了块豁口像极了李校尉生前用的长矛尖。
王玄策突然按住最近一头牦牛的鼻环那圈紫铜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将虎符贴上去的刹那环口突然轻响半枚开元通宝从夹层弹出来铜面上的月牙纹还沾着些许青稞粉。这与昨夜佛核映出的残魂口中衔着的铜钱分毫不差他想起秦斥候那半枚系在刀柄上的通宝原来弟兄们早就在用生命传递暗号。
是弟兄们的记号。蒋师仁突然抽刀挑向身旁牦牛的腹甲那层伪装成毛毡的甲片裂开时露出底下的明光铠。他正欲伸手去探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攥住手腕那手上握着半片鱼符青石刻的左领军三个字被汗浸得发乌。牦牛腹中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蜷缩的人影缓缓舒展露出沾着血污的脸——是去年在恒河失踪的陈队正他左眼蒙着布条右眼却死死盯着王玄策手中的虎符。
王玄策扯开牛腹的暗袋更多唐军从里面滚出来他们的甲胄都缠着牦牛毛混在牛群里竟看不出异样。最年轻的那个小兵怀里还揣着半块麦饼饼皮上印着长安西市的梅花纹是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干粮。陈队正突然指向牛群中央那头最大的公牛它的鞍具里藏着用油布裹着的箭囊三百支狼牙箭的箭镞都淬了吐蕃特制的蛇毒——这是他们与吐蕃赞普交易的条件用十车丝绸换足以荡平天竺的毒箭。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横在胸前他看见最西侧的奴隶贩子正往袖管里藏短刀。那些人裹着的藏袍下露出的皮肤突然绷紧为首者扯开衣襟时蒋师仁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人胸口烙印着黄金面具图案额间嵌着红宝石的纹饰正是天竺王阿罗那顺的象征。去年在那烂陀寺的壁画上他见过这图案当时僧侣说这是代表永恒王权的标记此刻却像烙铁般烫在这些奴隶贩子的皮肉上。
王正使是阿罗那顺的人。蒋师仁的刀背磕了磕牛鞍暗格弹出的匕首划开最近一个奴隶贩子的喉咙。血喷在公牛的鼻环上那畜生突然人立而起撞翻了三根人骨旗杆头盔滚落时露出里面藏着的吐蕃弯刀刀鞘上的缠枝纹与去年斩杀李校尉的那柄一模一样。陈队正带着弟兄们从牛腹抽出横刀甲叶碰撞声惊得牛群躁动起来三百头牦牛突然围成圆阵将王玄策护在中央牛角朝外组成的屏障竟比唐军的盾阵还要严密。
王玄策将虎符抛给蒋师仁铜符在空中划过的弧线让他想起去年在雪山传递的烽火。他摸着公牛的脖颈那畜生的鬃毛间藏着块铜佛碎片是昨夜从旗杆上捡的此刻突然发烫。他抬手将碎片弹向最近的牛眼那畜生突然定住瞳孔里映出奇异的景象——文成公主正站在逻些城的宫殿台阶上把卷密信塞进牛角她的凤冠上嵌着的东珠亮得像雪山上的星辰。
是文成公主的密信。王玄策扯开那头牛的左耳藏在里面的羊皮纸带着酥油香。上面的吐蕃文混着汉字写着天竺兵在恒河口布防末尾画着个小小的北斗——是李校尉生前最爱的标记。蒋师仁突然想起昨夜在牧场喂牛时母牦牛总用头蹭他的手心原来那些畜生早就知道腹中人是谁它们驮着的不仅是唐军更是穿越雪山的复仇火种。
奴隶贩子们的藏刀组成了金色的弧线他们胸前的黄金面具烙印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最胖的那个突然从怀中掏出号角吹声竟与天竺战象的嘶鸣相同王玄策认得他是去年在茶镈和罗城砍断自己胫骨的刽子手此刻那人的刀正劈向陈队正的后心。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横劈过去刀风卷着牛毛斩断了号角也劈开了那人的肩胛骨露出的骨茬上还沾着去年的血垢。
把面具剥下来。王玄策踩着断足跃上公牛背虎符在手中转了三圈。三百头牦牛突然同时发力牛角撞碎人骨旗杆的脆响里唐军的横刀组成了移动的铁墙。陈队正将鱼符合拢时发出的声让王玄策想起长安武库的开门声那些分散在各头牦牛腹中的弟兄们此刻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军阵。牛群扬起的黑砂里他仿佛看见文成公主在逻些城头挥手那些密信不仅藏着军情更藏着整个吐蕃对天竺的敌意。
蒋师仁的陌刀上挂着三个奴隶贩子的头颅他突然发现那些人的后颈都有相同的刺青——是天竺的鳄鱼纹。去年在恒河沙洲他见过这种刺青的士兵他们最爱用鳄鱼皮裹着唐军的头颅炫耀。此刻那些头颅滚在黑砂里眼睛还圆睁着像是不敢相信这些牦牛里藏着索命的厉鬼。陈队正从牛鞍下拖出的弩机突然齐发毒箭穿透了最后一个奴隶贩子的咽喉箭镞上的蛇毒让那人身子瞬间发黑与去年在雪山下看见的中毒弟兄一模一样。
王玄策低头看着手中的密信文成公主画的地形图上用朱砂标着天竺王的藏身处。三百头牦牛此刻安静得像石雕它们腹甲上的划痕都是唐军刻下的记号每道都代表着要复仇的弟兄。蒋师仁将剥下的黄金面具踩在脚下那金属碎裂的声音让他想起去年弟兄们在天竺城下敲碎的酒坛——他们曾约定复仇后要用阿罗那顺的头骨当酒器。
蒋校尉清点人数。王玄策将密信塞进牛鞍暗格虎符再次触碰鼻环时三百枚开元通宝同时弹出在晨光里连成金色的线。陈队正报数的声音混着牛鸣传向远方每一个数字都像战鼓在敲。最年轻的小兵突然指着西方雪峰大喊那里的云层正被朝阳染成血色像极了去年恒河的颜色。王玄策知道牛背藏着的不仅是活着的唐军更是足以踏平天竺的怒火这些从牦牛腹中重生的士兵将带着文成公主的密信带着弟兄们的遗愿向着南亚次大陆的腹地走去他们的马蹄会踏碎黄金面具他们的刀会刻下迟到的正义而那些牦牛将继续驮着复仇的火种直到天竺王的宫殿在烈火中崩塌。
第三节: 血契倒戈
王玄策望着掌心交错的旧疤,去年在天竺被钉穿手掌的伤口突然发烫。他反手抽出蒋师仁递来的短刀,刀刃划过皮肉时溅出的血珠在晨光里连成红线,三百头牦牛突然同时抬头,鼻腔喷出的白气将血珠托在半空。当他将渗血的手掌按向最近一头公牛的额头,那畜生突然发出震耳的哞叫,牛角上的字暗记竟渗出细密的血珠。
王正使当心!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横在牛群前,他看见西侧幸存的奴隶贩子正往弓弦上搭毒箭。那些人胸口的黄金面具烙印还在渗血,其中两人举着的吐蕃弯刀上,还挂着昨夜被撕碎的唐军号服碎片。最胖的那个刽子手突然怪笑,他靴底碾过的黑砂里,露出半片昨夜被踩碎的开元通宝。
王玄策的血滴落在牛群中央的黑砂地上时,三百头牦牛突然齐齐人立而起。牛蹄踏碎的卵石混着血珠溅向四周,最前头的公牛直扑举弓的奴隶贩子,牛角穿透那人胸膛的刹那,从伤口涌出的内脏竟缠上了旁边的人骨旗杆,那些白骨突然剧烈震颤,顶端的唐军头盔纷纷坠落,滚到牛蹄下被碾成碎片。
这些畜生成精了!蒋师仁的陌刀在血雾里划出半轮弧光,刀身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时看见奇异的景象:刀刃吸收的血雾正在凝结,浮现出完整的河西布防图,从玉门关到逻些城的烽燧位置清晰可辨,甚至标着去年天竺援军秘密借道的雪山隘口。刀镡的二字突然发亮,与王玄策掌心的血疤产生共鸣般的震颤。
铜佛残核从王玄策怀中滚落,裂开的佛胸处涌出金粉,像活物般裹住躁动的牛群。那些金色粉末落在牛角上,字暗记突然扭曲变形,最后竟化作殷红的字,每个笔画都像用新鲜人血写就。最末尾的母牦牛突然低下头,牛蹄踏过的黑砂里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地势汇成溪流,在沙地上凝出两个扭曲的天竺文字——正是,与去年那烂陀寺壁画上诅咒入侵者的文字一模一样。
弟兄们出来!王玄策突然朝着人骨旗杆后的帐篷大喊。那些昨夜被蒋师仁悄悄救下的唐军战俘,此刻正扒着帐篷布往外张望,他们的囚服上还留着烙铁烫的奴隶印记,其中个矮瘦的小兵,正是去年在恒河沙洲抱着军旗沉入水底的旗手。当牛群踏碎帐篷的刹那,战俘们突然集体跪地,动作整齐得像在演练千百遍,每个人的喉结都在剧烈滚动。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指向跪地的战俘,他看见最年长的老兵正用指甲抠自己的喉咙。那老头去年是辎重营的队正,曾说要把天竺的胡椒带回长安给孙子治咳嗽,此刻他突然俯身呕吐,从嘴里滚出枚蜡丸,落在血水里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围的战俘们纷纷效仿,三十多枚蜡丸在黑砂地上滚动,外层的蜡皮被血水泡得发软,露出里面裹着的羊皮纸边角。
王玄策拾起最近的蜡丸,齿间咬开蜡皮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松香扑面而来——这是吐蕃赞普书房特有的藏香。展开的羊皮纸上,松赞干布的亲笔字迹力透纸背,用汉藏两种文字写着同一句话:凡唐军战俘,皆免赎金,随王正使讨逆天竺,吐蕃供给粮草。落款处的狼形印鉴,与去年他在逻些城见到的赞普印玺分毫不差。
是松赞干布的令!老兵突然哭出声,他颤抖着展开自己的蜡丸,里面还裹着半片唐军令牌,去年被俘时赞普的密使混在奴隶里,说只要我们活着等到王正使,就能带着这令箭讨还血债!他脖颈处的烙印突然发红,那是阿罗那顺的人用烧红的黄金面具烫的,此刻在血雾里竟泛出焦糊味。
牛群的践踏声突然停了。被踩成肉泥的奴隶贩子残骸间,渗出的黑血正在汇聚,顺着人骨旗杆的缝隙往上爬,那些白骨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在顶端凝结成小小的血旗。蒋师仁的陌刀上,河西布防图的烽燧标记突然亮起,最西侧的雪山隘口处,竟浮现出天竺援军三万的小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