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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兽栏火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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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铁笼现踪

曲女城斗兽场的三百座铁笼是骤然爆裂的。那爆裂声不似铁器崩摧,反倒像千头困兽同时挣断喉间锁链,沉闷的轰鸣裹着青铜碎屑在环形看台上撞出回声,惊得檐角铜铃乱颤——每座铁笼丈二高的玄铁栏上,都嵌着枚巴掌大的青铜兽符,符面阴刻的“显庆廿七年”字样被岁月磨得泛光,此刻却随铁栏崩裂迸出细碎火星。笼底本该铺着防滑的粗砂,此刻却积着厚厚一层焦黑残页,正是《大唐西域记》中早已失传的“驯兽篇”遗存,泛黄的麻纸边缘还卷着未燃尽的灰絮,上面“以声御兽,以符镇心”的字迹,竟随着远处兽栏后传来的低吼声微微震颤,像是要从纸页上跳脱出来。

王玄策踏着脚下黏腻的血泥缓缓前行,靴底碾过碎骨时发出“咯吱”轻响。他左足的断处裹着三层金线缠腰,那金线本是文成公主当年赠予的护身之物,此刻却突然如活物般挣脱布帛,细如发丝的金线尖端刺入铁栏上的青铜兽符,“叮”的一声脆响后,竟从符身暗槽中勾出枚寸许长的青铜哨子——正是文成公主当年出使吐蕃时,暗中埋在曲女城的驯兽哨。哨身一侧刻着“永徽廿九年”的暗记,此刻那暗记边缘却有几道新鲜齿痕,深褐色的牙印将“永徽”二字咬出裂痕,显然不久前刚被猛兽啃噬过。

“王正使!当心笼后伏兽!”

蒋师仁的吼声从左侧传来,他手中陌刀已劈出一道寒光,丈八长的刀身带着破风锐响,重重劈在另一座未爆的铁笼栏上。玄铁栏应声断裂的瞬间,震落的不是经年锈屑,而是笼顶横梁上悬挂的七八个密封兽皮囊,皮囊由牦牛皮制成,接缝处用松脂封死,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噗通”声,其中一个皮囊被刀风划破,卷着血污的麻纸从裂口中滑落——竟是阿罗那顺亲笔所着的《血饲录》。王玄策弯腰拾起,只见纸页上用吐蕃文写着“唐使廿八人,分饲七虎,每日一食,至骨尽而止”,字迹间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渍,正是去年使团遇害的铁证。

“蒋校尉,传令吐蕃骑兵守住东角门,泥婆罗援军堵死西看台通道!”王玄策将《血饲录》揣入怀中,右手握紧腰间横刀,“这些铁笼是阿罗那顺设的陷阱,笼后必有伏兵!”

蒋师仁应声抱拳,陌刀拄地时溅起血花:“末将明白!吐蕃千骑已列阵,泥婆罗七千勇士正清理看台残敌!王正使放心,今日定要为廿八位兄弟报仇!”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兽群狂奔的蹄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看台上未散的天竺兵卒发出惊恐尖叫。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斗兽场北侧的兽栏后,数十头斑斓猛虎正撞开木门冲出,虎瞳中泛着嗜血的红光,獠牙上还挂着碎肉。他突然想起怀中的青铜驯兽哨,忙将哨子凑到唇边,却见一枚铜佛残核从袖中滑落,“当”的一声掉入哨孔——那是昨夜攻破曲女城东门时,从佛像残骸中拾得的佛核,此刻佛核接触到哨身,竟渗出暗红色的佛血,顺着哨孔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的血泥中。

佛血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那些冲来的猛虎突然顿住脚步,原本赤红的兽瞳被佛血染成金芒,虎群竟齐齐伏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王玄策心中一动,低头看向地面——佛血在血泥中凝成七道金线,分别指向虎群的七个方位,正是兽群冲锋时的破绽所在:左前虎的前肢关节、中后虎的脖颈要害、右尾虎的腰腹软处……每一处破绽都被金线清晰标出,仿佛是文成公主当年埋下的驯兽秘辛,此刻正借佛血显化。

“蒋校尉!瞄准虎群金线所指之处!”王玄策高声喊道,横刀指向虎群左侧,“那些猛虎被兽符所控,破了破绽便能制住它们!”

蒋师仁立刻会意,陌刀一挥,身后的吐蕃骑兵纷纷张弓搭箭,泥婆罗勇士则举起长矛,矛头映着日光泛出冷光。箭矢破空的瞬间,虎群中果然传来几声痛吼,被箭矢射中破绽的猛虎应声倒地,其余猛虎见状,竟掉头冲向另一侧的天竺兵卒,将那些原本操控兽群的兵卒扑翻在地,撕咬声与惨叫声混作一团。

就在此时,王玄策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只见塌陷处露出一个丈深的土坑,坑中堆积的不是预想中的骸骨,而是密密麻麻的唐军甲胄碎片——甲片上的明光铠纹路虽已锈蚀,却仍能辨认出是去年使团护卫的制式,每片甲片的边缘都钉着一枚青铜卦钱,卦钱正面刻着“鸿胪寺”三字,背面是“密探”二字的暗纹。王玄策弯腰拾起一片甲片,指尖抚过卦钱上的刻痕,眼眶骤然发热——这些是鸿胪寺派往天竺的密探,去年使团遇害时,他们定然是想通风报信,却被阿罗那顺擒杀,连甲胄都被扔进斗兽场,任猛兽啃噬得只剩碎片。

“王正使……”蒋师仁走到塌陷处,看着坑中的甲片,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是……是去年的密探兄弟?”

王玄策点头,将甲片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他们。阿罗那顺不仅杀了使团廿八人,连鸿胪寺的密探都没放过,竟将他们的甲胄扔来喂兽……此仇不共戴天!”

他抬头望向斗兽场中央的高台,那里隐约可见阿罗那顺的王旗,旗面上的孔雀纹在风中猎猎作响。去年今日,正是在这曲女城,阿罗那顺设宴款待使团,却在酒中下药,将廿八位唐使尽数擒杀,唯有他与蒋师仁拼死突围,逃至吐蕃借兵。如今,他们带着吐蕃一千精锐、泥婆罗七千勇士,共八千余骑人马杀回天竺,就是要踏平曲女城,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传我将令!”王玄策拔出横刀,刀刃指向高台,“吐蕃骑从左路攻高台,泥婆罗勇士从右路清剿残敌,蒋校尉随我直取阿罗那顺!今日不破王城,誓不还师!”

“末将遵令!”蒋师仁高声应和,陌刀直指高台,“为廿八位兄弟报仇!为密探兄弟报仇!”

身后的八千余骑人马齐齐呐喊,声浪震得斗兽场的铜铃再次乱颤。吐蕃骑兵的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泥婆罗勇士的长矛映着日光,如一片银色的森林。王玄策踏着血泥,握着青铜驯兽哨,断足的金线再次泛起微光——他知道,这场为王城对决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铁笼已破,兽群已制,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阿罗那顺的主力大军,是曲女城的坚固城墙,更是去年那场血海深仇的最终了结。

远处的高台上,阿罗那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王旗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王玄策眯起眼睛,横刀在手中一转,刀身划破空气,斩落一片飘来的焦纸——正是《大唐西域记》“驯兽篇”的最后一角,上面“以血为誓,以哨为令”的字迹,此刻在他眼中愈发清晰。他转头看向蒋师仁,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蒋校尉,随我冲!”

蒋师仁重重点头,陌刀劈出一道残影:“王正使,末将誓死追随!”

两人率领着八千余骑人马,朝着斗兽场中央的高台冲去。马蹄踏过甲片碎片,踏过佛血凝成的金线,踏过《血饲录》的残页,每一步都带着复仇的决绝。曲女城的风卷着血腥味吹来,却吹不散唐军将士的战意——去年廿八人遇害的血海深仇,今日便要在这王城之下,用阿罗那顺的鲜血来偿还!

第二节 :卦钱驯狂

王玄策指尖挑起那枚从甲胄碎片上摘下的青铜卦钱,指腹摩挲着“鸿胪寺”三字的刻痕,突然将卦钱掷向半空。铜钱旋转的瞬间,钱纹中竟射出七道银白兽影——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皆是《卫公兵法》中失传的“御兽阵”图腾。光痕在空中交织,却被周围飞溅的血沫染得猩红,原本规整的阵形竟随兽群嘶吼微微扭曲,像是在与斗兽场中的狂兽隔空呼应。

“王正使!这阵影……是当年卫国公留下的御兽古法!”蒋师仁的陌刀刚劈开一头扑来的黑熊,刀身沾着的兽血顺着刀刃滴落,溅在光痕上发出“滋啦”轻响,“末将在军中学过残篇,说是能借兽影辨敌破绽!”

王玄策目光紧锁空中的兽影阵,左手握紧青铜驯兽哨,哨身“永徽廿九年”的暗记仍在发烫:“正是此阵。阿罗那顺用兽群当屏障,咱们便用他最得意的驯兽术破局!蒋校尉,你率五百吐蕃骑护住阵眼,莫让兽群冲散光痕!”

蒋师仁立刻翻身下马,陌刀往地上一拄,高声传令:“吐蕃儿郎听令!列盾阵护住光痕!凡靠近者,无论是人是兽,一概斩!”

五百吐蕃骑兵迅速下马,将圆盾拼成环形屏障,盾面映着空中的猩红阵影,竟在地面投出层层叠叠的兽形光斑。此时西侧看台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十数头白象冲破残栏狂奔而来,象鼻卷起碎石砸向盾阵,蒋师仁见状,陌刀横劈而出,一道丈长的刀气直冲天象,竟将最前那头白象的象牙劈断半截,刀气余威震碎身后的看台石柱——石柱断裂处露出密密麻麻的刻字,竟是玄奘法师当年途经曲女城时留下的“五天竺驯兽注”!

那些刻字本是墨色,此刻却渗出淡青色的香粉,随着石柱碎裂飘散在空中,吸入鼻腔只觉清苦回甘。王玄策心中一动,想起方才青铜哨旁被篡改的哨音谱——阿罗那顺竟在玄奘的驯兽注中加了迷兽的咒文,而这香粉正是破解迷咒的解毒药!他忙将怀中的铜佛碎片掷向香粉,碎片落入青色粉雾的瞬间,空中的兽影阵突然暴涨,银白光芒穿透血沫,直直照向奔来的兽群。

异变陡生。原本狂躁的猛虎、白象突然齐齐人立,前肢离地时竟露出掌底的驯兽烙印——那是阿罗那顺的专属印记,此刻却在光痕照射下泛出黑烟。兽群在烟尘中来回踱步,动作间竟拼出一个个破绽:白象的耳后软处、猛虎的下颌关节、野豹的腰腹软肋……每一处都是天竺驯兽师指挥时的死穴,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唐军眼前。

“就是现在!”王玄策横刀一挥,“泥婆罗勇士主攻兽群破绽,吐蕃骑两翼包抄,莫放跑一个驯兽师!”

八千余骑人马立刻行动。泥婆罗勇士举起长矛,精准刺向兽群破绽,惨叫声中,一头头猛兽轰然倒地;吐蕃骑兵则提着弯刀,朝着兽栏后的天竺驯兽师冲去,刀刃劈落时,总能听到驯兽师腰间青铜哨落地的脆响。蒋师仁的陌刀更是所向披靡,刀身扫过之处,不仅驯兽师纷纷倒地,连看台上的残木断石都被劈成碎块,他转头看向王玄策,正要开口,却被远处传来的骨裂声打断。

“王正使!你听!”蒋师仁竖耳细听,声音凝重,“是象奴的动静!”

王玄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侧兽栏后,十数名天竺象奴突然癫狂,他们手中的青铜鞭甩得“啪啪”作响,却不是抽向兽群,而是朝着自己人挥去。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青铜鞭的鞭节竟泛着熟悉的骨白色——竟是用唐军将士的腿骨绞成!每一节鞭骨上都有细密的纹路,凑近细看,才发现鞭节缝隙中暗藏着细小的银针,针尾刻着“鸿胪寺”的微缩字样,正是当年密探随身携带的传讯银针!

“这群畜生!竟用兄弟的骨头做凶器!”蒋师仁目眦欲裂,陌刀猛地劈向地面,将一块石板劈成两半,“末将去宰了那些象奴!”

“等等!”王玄策一把拉住他,目光紧盯着那些银针,“你看银针的动静!”

话音刚落,那些嵌在鞭骨中的银针突然自颤,针尖泛出淡蓝色的微光,在兽群的咆哮声中缓缓升空。数十枚银针在空中旋转、排列,竟组成一行清晰的字迹——“寅时三刻,佛骨镇兽”!正是文成公主当年埋下的密令,借着银针的震颤显化出来。

王玄策心中一震,猛地想起怀中的青铜驯兽哨和铜佛残核:“原来公主早有安排!佛骨镇兽,说的就是用铜佛残核镇住兽群,寅时三刻便是破城的最佳时机!”

蒋师仁恍然大悟,握着陌刀的手紧了紧:“难怪方才佛血能染金兽瞳,原来这铜佛残核是关键!那现在……”

“现在先解决这些癫狂的象奴和剩余的兽群。”王玄策将青铜卦钱重新握在手中,空中的兽影阵仍在闪烁,“蒋校尉,你带一千泥婆罗勇士去东侧兽栏,夺下那些腿骨鞭,莫让他们再糟蹋兄弟的尸骨;我率吐蕃骑守住阵眼,用御兽阵牵制兽群,等寅时三刻一到,便用佛骨彻底镇住这些畜生!”

“末将遵令!”蒋师仁抱拳行礼,转身朝着东侧兽栏冲去,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泥婆罗的兄弟们!随我冲!夺回兄弟的尸骨,宰了这些狗娘养的象奴!”

一千泥婆罗勇士齐声呐喊,手中的长矛映着日光,如一道银色的洪流冲向东侧。那些癫狂的象奴见有人冲来,挥舞着腿骨鞭便迎了上来,鞭梢带着风声抽向泥婆罗勇士,却被他们用长矛格挡开来。蒋师仁的陌刀更是快如闪电,刀身劈落时,不仅斩断了腿骨鞭,还将象奴的手臂齐肩砍断,断臂落地的瞬间,藏在鞭节中的银针再次飞起,在空中组成“小心驯兽师首领”的字样,显然是密探留下的警示。

王玄策这边,吐蕃骑兵正借着御兽阵的光痕与兽群周旋。空中的兽影阵随着他手中卦钱的转动不断变换,时而化作虎形,引着猛虎自相残杀;时而化作狮影,逼得野豹节节后退。他将青铜驯兽哨凑到唇边,轻轻吹响——哨音不再是之前的破风声,而是带着玄奘驯兽注中的清越调子,混着解毒香粉的气息,飘向每一头兽群。那些原本狂躁的猛兽听到哨音,动作渐渐迟缓,眼中的嗜血红光也淡了几分,显然是迷咒正在失效。

“王正使!西侧看台有驯兽师在吹骨哨!”一名吐蕃骑兵高声喊道,手指向西侧——那里有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天竺人,正拿着一根兽骨哨拼命吹奏,哨音尖锐刺耳,让刚平静下来的兽群再次躁动。

王玄策眼神一冷,将青铜卦钱猛地掷向西侧,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砸中那名驯兽师的额头。他惨叫一声倒地,骨哨从手中滑落,被一名吐蕃骑兵上前踩碎。没了骨哨的干扰,哨音重新占据上风,兽群彻底安静下来,纷纷伏在地上,像是在等待指令。

蒋师仁解决完象奴,提着一根缴获的腿骨鞭走了过来,鞭骨上的银针仍在微微颤动:“王正使,象奴已全部斩杀,腿骨鞭缴获了十三根,每根都藏着密探的银针。方才银针还提醒咱们,阿罗那顺的驯兽师首领藏在高台后面,手里有能操控兽群的‘兽魂鼓’!”

王玄策接过腿骨鞭,指尖抚过冰冷的骨节,心中一阵刺痛——这根腿骨的主人,或许就是去年使团中那个爱笑的护卫,或许是鸿胪寺里那个擅长画画的密探。他将腿骨鞭轻轻放在地上,对着甲片碎片和腿骨深深行了一礼:“兄弟们,再等等,寅时三刻一到,咱们就为你们报仇雪恨!”

他抬头望向高台,此刻距离寅时三刻还有一刻钟。远处的高台上,阿罗那顺的王旗仍在飘扬,隐约能看到有人在搬运一面巨大的兽皮鼓——想必就是蒋师仁所说的“兽魂鼓”。王玄策握紧青铜驯兽哨和铜佛残核,眼中燃起坚定的光芒:“蒋校尉,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寅时三刻,咱们先用佛骨镇住兽群,再冲上台去,斩了阿罗那顺,踏平这曲女城!”

蒋师仁重重点头,陌刀拄地,声音响彻整个斗兽场:“兄弟们听令!寅时三刻,随王正使冲阵!为廿八位使团兄弟报仇!为密探兄弟报仇!踏平曲女城!”

八千余骑人马齐齐应和,声浪震得斗兽场的檐角铜铃乱响。空中的御兽阵仍在闪烁,地上的兽群静静伏着,藏在腿骨鞭中的银针泛着微光,仿佛在与唐军一同等待着寅时三刻的到来——那将是复仇的时刻,是佛骨镇兽的时刻,更是王城对决的关键一刻。王玄策看着身边的将士,看着地上的甲片与腿骨,心中默念:“公主的密令,密探的警示,兄弟们的血海深仇,今日,咱们一并了断!”

第三节 :银针破笼

王玄策断足猛地踏入伏跪的兽群,靴底碾过血泥时,缠在断处的金线突然挣脱布帛,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那些嵌在腿骨鞭、藏在甲片缝、散落在兽毛间的鸿胪寺银针,竟齐齐被金线吸附,在空中连成一片银光闪闪的网。金线牵引着银针,在斗兽场的沙地上迅速铺展开来,组成一幅繁复的阵图,正是《太白阴经》中记载的“百兽朝佛阵”!阵眼处的银针聚成一尊微型佛影,四周银针则化作虎、象、狮等兽形,银辉流转间,竟与空中未散的“御兽阵”光痕交相辉映。

“王正使!这阵……竟能引动天地之气!”蒋师仁的陌刀刚抵住一头试图起身的白象,见此情景不禁失声惊呼。他分明看到,阵图中的银针每颤动一次,周围的兽群便低伏一分,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淡了几分,唯有阵眼佛影泛着温润的光,似在安抚躁动的兽魂。

王玄策指尖掐着阵诀,断足的金线仍在牵引银针调整阵形,额角渗出细汗:“《太白阴经》载此阵‘以针为引,以兽为仪,佛影现则百兽服’,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蒋校尉,速带三百锐卒守住阵边,莫让天竺残兵破坏阵眼!”

蒋师仁立刻应诺,陌刀一挥,三百泥婆罗勇士提着长矛围拢过来,长矛尖端对着阵图外围,但凡有试图靠近的天竺兵卒,不等他们踏入阵圈,便被长矛刺穿咽喉。此时西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鼓点,高台后的兽魂鼓再次响起,伏跪的兽群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阵图中的银针也随之剧烈震颤,银辉忽明忽暗。

“是阿罗那顺的驯兽师首领在鼓噪!”王玄策眼神一凛,握紧腰间横刀,“蒋校尉,你去劈了那主兽栏!主栏一破,兽魂鼓的力道便会大减!”

蒋师仁应声策马,陌刀在手中一转,刀身带着破风锐响,直直冲向斗兽场北侧的主兽栏。那主兽栏比其余铁笼高出两丈,玄铁栏上嵌着三枚青铜兽符,符面刻着狰狞的兽首,显然是整个兽栏阵的核心。陌刀重重劈在玄铁栏上,“当”的一声巨响,刀身竟未劈断铁栏,反而被栏上渗出的淡青色香粉层层包裹——那些之前从玄奘驯兽注石柱中散出的解毒香粉,像是找到了归宿,尽数吸附在刀身上,在刃面凝成一层薄薄的粉霜。

粉霜渐渐汇聚,竟在刀身显露出细微的纹路,仔细看去,竟是长安将作监秘制的“破甲锥”图纸!图纸上不仅标注着破甲锥的寸尺、刃口角度,还刻着“以金为锋,以铁为身,破甲如裂帛”的字样,笔画间泛着香粉的青辉,仿佛是将作监匠人亲手绘制而成。

“这……这是长安的破甲锥图纸!”蒋师仁又惊又喜,他曾在长安见过此等兵器,当年唐军平定西突厥,便是靠破甲锥攻破敌军的重甲阵,没想到今日竟在陌刀上得见。他正欲细看,怀中的铜佛残核突然滚落,撞上刀身的香粉图纸——残核中的金粉瞬间渗出,裹住图纸的每一道纹路,金辉与青辉交织的瞬间,斗兽场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狂风卷着金粉香雾,扑向场内三百座残破的铁笼。那些原本崩裂的玄铁栏、散落的青铜兽符,在金粉的包裹下竟开始重组,铁栏化作金色的狮身,兽符凝成狮首,残破的笼门变成狮爪——短短数息之间,三百座铁笼竟尽数化作栩栩如生的金狮!金狮眼中泛着佛影的柔光,却在落地的瞬间猛地转身,四爪踏着“百兽朝佛阵”的边缘,齐齐扑向兽栏后的驯兽者!

“吼——”金狮的咆哮震得看台碎石簌簌掉落,驯兽者们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骨哨、皮鞭掉落在地,转身便要逃跑。可金狮的速度比风还快,狮爪一探,便将驯兽者的咽喉死死按住,锋利的狮齿刺破脖颈,鲜血喷溅在“百兽朝佛阵”的银针上,竟让阵图的银辉更盛。高台后的兽魂鼓突然断了声,想必是驯兽师首领见此情景,吓得连鼓槌都握不住了。

“好!好一个金狮反戈!”王玄策见状,忍不住高声喝彩。断足的金线再次牵引银针,“百兽朝佛阵”的佛影突然暴涨,银辉直射天际,将整个斗兽场照得如同白昼。阵图中的兽形银针开始旋转,与金狮的动作同步,似在指挥它们清剿残余的驯兽者——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驯兽者,此刻在金狮面前如同蝼蚁,要么被狮爪撕碎,要么跪地求饶,却仍逃不过被金狮咬断喉咙的下场。

蒋师仁提着陌刀走了回来,刀身的香粉图纸已随金粉散去,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金痕。他看向王玄策,语气中满是惊叹:“王正使,方才金狮扑杀时,末将竟看到每头金狮的狮首上,都映着文成公主的徽记!想必是佛核金粉引动了公主的秘力!”

王玄策点头,目光落在主兽栏的位置——那座化作金狮的主栏,此刻正用狮爪刨着地面,沙地上被刨出一道深沟。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金狮刨挖的地方,沙地突然塌陷,露出一个丈许深的地穴。地穴中并非预想中的地基砖石,而是一尊被锦缎包裹的佛骨!锦缎早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是大唐皇家御用的明黄色,佛骨真身被层层叠叠的经卷包裹,最外层的《金刚经》残页上,沾着早已发黑的兽涎,此刻在“百兽朝佛阵”的银辉照射下,兽涎竟渐渐化开,露出残页上用隐形墨写的偈语——“佛骨现,兽魂散;王城破,仇怨了”!

“佛骨真身!竟是当年被阿罗那顺劫走的佛骨!”王玄策俯身拾起残页,指尖抚过偈语,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想起去年出使天竺时,曾听闻阿罗那顺派兵劫掠了天竺东北部的佛寺,夺走了释迦牟尼佛的指骨真身,没想到竟藏在斗兽场的地穴中,还用《金刚经》残页包裹,妄图用兽涎掩盖偈语!

蒋师仁也凑了过来,看着地穴中的佛骨,眼中泛起泪光:“难怪公主密令‘佛骨镇兽’,原来这佛骨真身才是关键!有了它,别说兽群,便是阿罗那顺的大军,也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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