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我的小伙伴》之32(2 / 2)
樟木箱里的布偶,胳膊上松了根线头,像条细细的尾巴在晃。五十二世孙拿起针线,学着太奶奶的样子缝补,线头却总缠在指尖,像在跟他撒娇。
“这布偶是你太奶奶给你爷爷做的,”老者坐在旁边看,“她说‘布偶得有个疤,才像家里人’,就故意留了根线头,说‘让它等着有人疼’。”
布偶的眼睛是用黑豆缝的,一颗有点歪,想必是太奶奶缝时没看清。五十二世孙把线头缝紧,布偶的胳膊顿时挺括起来。“太爷爷会玩这布偶吗?”
“会,像哄孩子似的,”老者笑了,“他总拿着布偶跟你太奶奶说话,说‘你看它多像你,歪着眼睛’,其实是想逗她笑。”
把布偶放回箱里,线头不再晃了。五十二世孙摸着布偶的歪眼睛,忽然明白,这线头不是疏忽,是日子留的念想——像太奶奶故意松的线,像太爷爷逗笑的话,都缝在这布偶里,软得让人想抱抱。
第七百二十三章 石臼的余粒
院角的石臼里,还剩着些没捣净的糯米粒,白花花的像撒了把星星。五十二世孙拿起木杵捣了几下,米粒在臼底跳着,发出簌簌的响,像在说“够了够了”。
“这石臼是你太奶奶捣年糕用的,”老者捡着臼边的米粒,“她说‘糯米得捣到发黏,年糕才糯’,你太爷爷就抢着捣,说‘我劲大,省得你胳膊酸’,其实是想让她在旁边歇着嗑瓜子。”
臼壁上沾着层薄薄的米浆,干得像层膜,摸起来滑溜溜的。“当年捣年糕时,他们总在臼边放盆糖水,”老者说,“你太奶奶说‘累了喝点甜的’,其实是怕他出汗多渴着。”
捣好的糯米粉聚成小小的堆,五十二世孙用手指捻起一点,粉粒在指尖化了,像碎了的月光。他忽然觉得,这余粒像日子的甜渣——捣完了年糕,却留着点念想,证明两个人一起熬过浆、和过面,把年味儿捣得稠稠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竹筐的竹篾
门后的竹筐,有根竹篾松了头,像根调皮的小辫子翘着。五十二世孙想把竹篾塞回去,老者却说:“别塞,这是你太爷爷故意留的,他说‘松根篾,筐子透气’,你太奶奶就笑着把最沉的菜放另一边,说‘别让它歪着’。”
竹筐里放着些晒干的豆角,紫莹莹的像串珠子。“这豆角是你太奶奶晒的,”老者拿起一根,“她说‘竹筐晒菜最香’,你太爷爷就每天把竹筐搬到太阳底下,说‘让太阳多照照’,其实是怕她晒黑了。”
松了的竹篾上,缠着根细麻绳,是太爷爷怕它扎手缠的,绳结打得小巧。五十二世孙拎着竹筐晃了晃,豆角在里面轻轻撞,发出脆脆的响。他忽然懂了,这松篾不是松动,是日子的体谅——像太爷爷留的缝,像太奶奶挪的菜,都编在这筐里,软得不会硌着谁。
第七百二十五章 油灯的灯晕
夜里的油灯,火苗在灯盏里晃,投下一圈圈昏黄的灯晕,把墙照得像块浸了蜜的糕。五十二世孙趴在桌上看书,影子落在灯晕里,像朵慢慢舒展的花。
“你太奶奶总在灯晕里做针线,”老者坐在对面纳鞋底,“她说‘灯晕里暖和,线都软和’。你太爷爷就把灯往她那边推推,说‘你那边亮堂’,其实是怕针扎着她的手。”
灯盏旁的针线笸箩里,放着半截蜡烛,是太爷爷怕灯油烧完预备的。“当年灯油少,”老者说,“他们就着一盏灯做事,她缝衣裳,他编竹筐,说‘灯晕里挤着,才像一家子’。”
火苗跳了跳,灯晕忽大忽小,像在呼吸。五十二世孙望着墙上的影子,忽然觉得,这灯晕不是光晕,是日子圈的窝——像太爷爷推灯的手,像太奶奶低头的眼,都拢在这圈光里,暖得舍不得出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石磨的磨齿
石磨的磨齿有些钝了,磨出来的米粉带着点颗粒,像撒了把碎玉。五十二世孙摸着磨齿的纹路,深的地方能卡进指甲,像时光刻下的年轮。
“这磨齿是你太爷爷凿的,”老者往磨眼里添着米,“他说‘磨齿得深些,磨得细’,你太奶奶就总在他凿齿时递水,说‘歇口气,不差这一下’,其实是怕他凿到手。”
磨盘的边缘,有处磨齿磨平了,像被岁月舔过的痕。“这是你太爷爷磨得多了,”老者笑着说,“他总说‘这处磨平了,就像我们老了,脾气也软了’。”
米粉顺着磨齿慢慢淌下来,像条细细的银河。五十二世孙望着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觉得,这磨齿像日子的牙——慢慢磨钝了,却把日子嚼得更细,像太爷爷凿的齿,像太奶奶添的米,都磨在这盘里,绵得像糖。
第七百二十七章 岁月的纹路
很多年后,草席晒了又晒,陶碗添了新渍,木梯的吱呀响得更欢,来这里的人仍能在石臼里捣米,在灯晕里做事,说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带着岁月的纹路,里面藏着叶东虓和江曼的温度,像老树皮里的汁,越老越稠。
五十二世孙也成了白发的老者,他给孩子们讲完故事,总会指着石磨的磨齿说:“你看,岁月就像这磨盘,转着转着,把所有的硬都磨成了软。太爷爷太奶奶的日子,就刻在这些纹路里,你顺着摸,就知道有多亲。”
新的孩子们会给草席补毛边,给陶碗添新蜜枣,给木梯换木楔,像在给这岁月的纹路,不断添上新的刻痕。风穿过老宅时,带着草席的晒香、陶碗的粥味、油灯的光晕,像叶东虓和江曼在说:“你看,我们就在这些纹路里,陪着你们,把日子磨得软软的,甜甜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陶罐的苔痕
后院的陶罐半埋在土里,罐身爬满了青苔,像披了件绿绒衣。五十三世孙扒开罐边的土,罐口露出半圈,积着些雨水,倒映着天上的云。
“这罐是太爷爷腌咸菜用的,”老者蹲在旁边拔草,“他说‘陶罐得接地气,腌的菜才够味’。你太奶奶就总在罐边种点薄荷,说‘菜咸了,闻闻薄荷就解了’,其实是怕他腌菜时呛着。”
罐底的小孔堵着片枯叶,想必是去年的秋风塞进去的。五十三世孙把枯叶掏出来,雨水顺着罐壁往下渗,在土里晕开小小的湿痕。“太爷爷腌的咸菜,会给太奶奶留最嫩的吗?”
“会,”老者笑了,“他总把菜心埋在罐底,说‘这个没那么咸’,其实是知道你太奶奶爱吃软的。”
青苔在指尖留下湿滑的痕,五十三世孙望着陶罐,忽然觉得这苔痕里藏着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像太爷爷埋的菜心,像太奶奶种的薄荷,都浸在这罐里,咸淡刚好,像日子本身。
第七百二十九章 木窗的窗棂
老宅的木窗棂,被雨水洗得发亮,棂条间的蛛网沾着露珠,像挂了串水晶。五十三世孙趴在窗台上,看棂条把天空切成小块,像拼不完的拼图。
“这窗棂是你太奶奶描的漆,”老者在屋里擦桌子,“她说‘红漆辟邪,看着也热闹’。你太爷爷就总在漆干后,用细砂纸把棱边磨圆,说‘别刮着孩子’,其实是怕她擦窗时被扎到。”
窗棂的拐角处,有处漆皮掉了,露出里面的木色,像块小小的胎记。“太爷爷会给这里补漆吗?”
“不补,”老者眼里泛着暖,“他说‘这样才像咱家的窗,有个小记号’,你太奶奶就笑着说‘是你懒’,却偷偷在那处塞了团棉花,怕进风。”
风穿过窗棂,带着蛛网的颤,五十三世孙数着棂条的影子,忽然懂了,这窗棂不是框,是日子的格——像太奶奶描的漆,像太爷爷磨的棱,都嵌在这格里,把岁月隔成了暖暖的小块。
第七百三十章 石碾的碾盘
村口的石碾盘,边缘被磨得像月牙,碾砣压过的辙痕里,嵌着些陈年的谷糠。五十三世孙推着碾杆走,石碾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像在说久远的故事。
“你太爷爷总在碾盘边放个竹凳,”老者跟着走,“说‘你太奶奶累了好歇着’,其实是他自己推累了想坐,又怕她笑话。”
碾盘中央的孔里,卡着颗小石子,是孩子们玩闹时丢进去的。五十三世孙抠了半天,石子才滚出来,在盘上转了几圈停下。“太奶奶会帮太爷爷推碾吗?”
“会,趁他不注意就加把劲,”老者笑了,“他总说‘不用你,我有劲’,却故意放慢脚步,让她推得轻松些。”
谷粉顺着辙痕铺成薄薄的一层,五十三世孙望着石碾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觉得这碾盘像日子的轮——走着走着,把两个人的力气磨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只留温暖。
第七百三十一章 布帕的花香
樟木箱里的布帕,裹着几朵干花,打开时,淡淡的香漫出来,像春天留在了箱底。五十三世孙捏着布帕的边角,上面绣着的兰草已经褪色,却仍能看出针脚的温柔。
“这是你太奶奶采的野菊,”老者坐在箱边,“她说‘布帕沾了花香,擦汗都清爽’。你太爷爷就总在她采花时跟着,说‘我给你背筐’,其实是怕她被草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