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陈光阳发现老虎踪迹(2 / 2)
这里三面环着巨大的岩石,只有一面敞着口。
风被挡去了大半,雪也积得浅了些。
师徒俩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终于能喘口匀乎气儿。
陈光阳从怀里掏出那两个玉米面贴饼子,早已冻得邦硬。
他用力掰开一个,递了一大半给李铮,自己留下小半。
冰凉的饼子入口,嚼起来又干又硬,拉得嗓子眼儿疼。
李铮赶紧拧开水壶盖子,递过去,壶里的水也早就冰凉了。
“对付着垫吧垫吧吧。”
陈光阳就着凉水,狠狠咬了一口饼子,费力地咀嚼着,喉结上下滚动。“这鬼天儿,水都冻牙。”
李铮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小口咬着饼子,凉水含在嘴里温乎会儿才咽下去。
肚子里有了点食儿,虽然冰凉,但总比空着强。
他看着外面渐渐变得混沌的天空,风似乎更紧了。
刮过石缝发出尖锐的呼哨声,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
“师父,这风好像更大了,雪也密了。”李铮咽下嘴里的饼渣,有些担忧地说。
陈光阳没立刻回答,他仔细地嚼着饼子,深邃的目光投向石砬子外面。
原本还能勉强看清近处树影的雪幕,此刻变得更加浓稠。
天地间仿佛被搅浑了,远处的山影完全消失,近处的树干也变得模糊不清。
风裹着雪霰子,不再是“卷”,而是“抽”打着一切,发出呜呜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啸音。
“嗯。”
陈光阳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饼子,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不是好兆头。看着像是要起‘大烟炮’。”
他站起身,走到石砬子口,顶着风雪向外观察了片刻。
风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撕扯他的棉袄,雪粒子疯狂地往他领口、袖口里钻。
能见度已经急剧下降,连十几步外的树都看不清轮廓了。
“坏了。”陈光阳缩回身子,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风雪来得邪乎,照这样下去,天黑前肯定下不了山了。
雪太深,路全埋了,风大迷了眼,一脚踩空掉雪窝子里,神仙也难找。”
李铮一听心就提了起来:“那…那咋办师父?咱…咱就在这石砬子后面躲着?”
“这儿不行。”
陈光阳果断摇头,“风是斜着往里灌的,待久了冻透。
得找个能背死风的地儿,最好是个山洞啥的。”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我记得这附近,往东边不远,好像有个小山洞,追狍子钻进去躲过雨。
走!趁着还能瞧见点影儿,赶紧过去!”
师徒俩不敢再耽搁,立刻收拾好东西。
陈光阳把帆布包重新背好,紧了紧腰带,把狗皮帽子的护耳放下来系紧。
李铮握紧了探路棍,深吸一口气,跟着师父再次冲进了狂暴的风雪之中。
风雪像一堵移动的、冰冷的墙,迎面撞来。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雪深的地方没过了膝盖,风刮得人几乎站不稳。
陈光阳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对山势的感觉,弯着腰,几乎是摸索着在前头开路。
李铮紧紧跟在后面,努力踩着师父趟出的、瞬间又被风雪填平大半的雪窝子,寸步不敢离。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李铮感觉手脚都快冻僵。
视线完全被风雪模糊的时候,陈光阳猛地停住了脚步。
“到了!就这儿!”他指着前方一处被几块巨大崩塌岩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喊道。
风声太大,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洞口上方有几块突出的岩石,像天然的雨棚,挡住了大部分落雪。
位置选得极好,正好窝在一处山坳的死角里。
呼啸的狂风到了这里,被岩石一挡,变成了低沉的呜咽,风力顿时小了许多。
“快进去!”陈光阳推了李铮一把。
李铮如蒙大赦,赶紧低头钻了进去。洞里比外面暖和不少,至少没了那割人的寒风。
他摸索着往里走了几步,脚下是碎石和厚厚的、混合着枯叶的腐殖土,踩上去软软的。
洞内空间不大,也就一间小屋子大小,但足够两人容身。
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和淡淡的野兽气息混杂在空气里。
“师父,这地儿行!”李铮松了口气,放下探路棍,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开始打量四周,准备清理出一块地方好坐下歇息。
他弯下腰,伸手去拨弄地上堆积的枯枝败叶和碎石块,想弄平实些。
刚扒拉了两下,眼睛适应了洞内昏暗的光线。
忽然觉得脚下踩着的土块有些异样,似乎比旁边的颜色更深,也更硬实一些。
“师父,我先……”李铮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捡开那块“土块”,好腾地方。
“别动!”
身后突然传来陈光阳一声低喝,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瞬间让李铮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李铮愕然回头,只见师父陈光阳并没有跟着他往里走,而是就站在离洞口几步远的地方。
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他脚边、靠近洞壁缝隙的那块地面。
洞口的光线斜斜地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表情极其严肃,甚至透着一丝……骇然。
陈光阳没有看李铮,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块不起眼的“土块”上。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向前挪了两步,蹲下身,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摘掉一只棉手套,伸出粗糙的手指,没有去碰那东西。
而是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拨开覆盖在旁边的一点点浮土和枯叶碎屑。
那“土块”露出了更多的部分。
形状并不规则,但能看出是坨状,颜色是灰白色的,掺杂着一些深褐和暗红的杂质,表面似乎还有些……
未完全消化的毛发和细小的碎骨渣?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着血腥和野兽特有的浓重腥臊气味。
随着浮土的拨开,猛地冲入了陈光阳的鼻腔!
陈光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洞壁四周,尤其是那些黑暗的缝隙和角落,然后又迅速落回那坨东西上。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压得极低:
“铮子……别出声……慢慢往我这靠……”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缓慢地将没戴手套的那只手
伸向了斜挎在肩上的半自动,同时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坨东西,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
“这……这是……”李铮也嗅到了那股浓烈得不正常的腥臊血气。
看着师父如临大敌的反应,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连声音都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顺着师父的目光,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根本不是什么土块!
那是一坨已经冻得有些发硬、但明显带着暗红发黑血迹的……粪便!
其形状和大小,以及那股浓烈到让人作呕的气息,还有里面夹杂的毛发骨渣……
李铮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一个让他浑身血液都要凝固的念头。
那个只在老辈猎人恐怖故事里才听过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陈光阳的目光如同冰锥,钉在那坨带血的粪便上,印证了李铮不敢说出口的恐惧。
“是老虎……”
陈光阳的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刚拉不久……还是热的乎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