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烂账曝光群情愤，众臣请见待圣裁（2 / 2）

欧阳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李东阳道：“首辅，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些贪腐数额太大，牵扯的官员太多，上到兵部尚书刘大夏，下到库房的小吏，足足二十多个人，咱们做不了主，必须立刻禀报陛下，让陛下定夺！”

李东阳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你说得对，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内阁的处置范围。六十万两空额饷银，加上刘大夏藏着航海图、故意摆烂延误边军补给，桩桩件件都是重罪，必须由陛下亲自出手，才能震慑住整个官场，不然以后还会有人敢贪！”

“好！”

李东阳当机立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韩文、刘瑾、陆炳、欧阳铎，你们跟我去坤宁宫见陛下，把账本和证据都带上，当面禀报！”

“剩下的人，由内阁次辅杨一清带领，继续清查档案房和各个值房，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蛀虫，不许销毁任何一份证据！”

“是！”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放下手头的卷宗和账本，跟着李东阳往外走。

脚步匆匆，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和愤怒。

这不仅是兵部的丑闻，更是大明官场的耻辱，是对千万百姓和前线将士的背叛。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值房里，刘大夏已经骂累了，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发抖。

他刚才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锦衣卫押着那个记账小吏过去，隐约听到了“空额六十万两”“假账”“刘尚书指使”的字眼，心里瞬间慌得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他一直以为，靠着自己“两朝老臣”的身份，靠着“祖制刑不上大夫”的规矩，陛下最多骂他几句，罚他一年俸禄，绝不会动真格。

先帝在位时，文官贪点小财、耍点小脾气，先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文臣风骨”不能丢。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离谱。新皇和先帝不一样，先帝宽容文官，新皇却只看“实事”，只看你有没有为大明办事，只要犯了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少年的资历，都不会放过。

“怎么会这样？”

刘大夏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着衣襟，把棉袍都攥出了褶皱。

“先帝在时，文官贪点小财根本不算事，怎么到了新皇这里，就成了死罪？”

他想起自己藏在老家地窖里的航海图，想起每年分的三万两空额饷银，想起那些被他包庇的贪官门生，想起自己故意压着大同的粮饷急报不批，心里越来越怕，后背的冷汗把棉袍都浸湿了。

“要是这些事全被查出来，别说致仕退休，怕是要满门抄斩！我的子孙后代，都会跟着我遭殃！”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刘大夏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他想冲出去，去坤宁宫给陛下磕头认错，求陛下看在两朝老臣的份上，饶他一命。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锦衣卫拦住了，语气冰冷：“刘尚书，首辅有令，在清查结束前，您不能离开值房半步，还请回吧。”

“让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认错！”

刘大夏疯狂地拍着门板，声音嘶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空额饷银，不该藏航海图，不该摆烂不办公！求你们让我见陛下！”

可锦衣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松动。

刘大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死在“祖制”的庇护下，不是死在“文官体面”的空架子上，而是死在自己的贪婪和傲慢上，死在对新皇的轻视上，死在对边军将士和大明江山的漠视上。

而另一边，李东阳等人已经赶到了坤宁宫门口。

宫门口的侍卫见他们神色匆匆，手里还捧着账本和卷宗，不敢耽搁，立刻让小太监进去通传。

小太监跑得飞快，没过多久就出来回话，躬身道：“各位大人，陛下说，让你们直接进暖阁见驾，不用在外等候。”

几人整理了一下官袍，拍掉肩上的雪沫，跟着小太监走进暖阁。

刚进门，就看到朱厚照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朱笔批改奏折，旁边的张永低着头侍立在侧，大气都不敢喘。

暖阁里的炭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啪作响，暖意融融，可几人心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朱厚照抬起头，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到李东阳手里沉甸甸的账本，看到韩文通红的眼睛、刘瑾铁青的脸，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笑着道：“各位大人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难道是兵部的清查有结果了？看你们这脸色，怕是查出了不少东西吧？”

李东阳带头躬身行礼，声音沉重：“陛下，臣等有要事启奏！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兵部巨额贪腐，牵扯官员众多，臣等不敢擅自处置，特来向陛下当面禀报！”

韩文、刘瑾、陆炳、欧阳铎也跟着躬身，异口同声道：“臣/奴婢有要事启奏！请陛下定夺！”

朱厚照放下朱笔，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哦？巨额贪腐？有多严重？李阁老，你先说，查出来多少贪腐银钱，涉及哪些官员？”

李东阳刚要开口，却被朱厚照抬手拦住了：“等等，你们一路从兵部赶过来，风里雪里的，肯定累了，也冻坏了。”

他转头对着张永道：“张永，给各位大人上热茶，再拿几碟点心过来，让他们喝口茶、垫垫肚子，慢慢说，不急。”

“谢陛下！”

众人齐声谢恩，小心翼翼地坐下，接过张永递来的热茶。

茶杯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可他们却没人有心思喝，也没人有心思吃点心。

兵部的烂账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他们心上，必须尽快让陛下知道真相，尽快处置那些蛀虫。

暖阁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窗外的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阴霾。

朱厚照看着他们紧绷的神情，看着李东阳手里被攥得发皱的账本，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看来兵部的问题，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那些文官的贪婪，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放下自己的茶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查出来什么？涉及多少官员？贪了多少银子？还有没有其他的猫腻？一一说清楚，不用有任何隐瞒。”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账本递上前，刚要开口，就见朱厚照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决绝。

他知道，一场针对官场贪腐的大风暴，即将在他的旨意下，席卷整个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