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蝶屋的一天(4)(1 / 2)
会议室的门被最后离开的悲鸣屿行冥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
空旷的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淡淡血腥气。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试图减缓血液流速,面具下的呼吸有些沉重。
看着身旁蝴蝶忍依旧苍白的脸色和那双含着水汽、死死盯着他的紫眸,他低声叹了口气:
“吓到你了。”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
蝴蝶忍一直强压的情绪瞬间爆发,不是害怕,而是汹涌的怒气,其中夹杂着被隐瞒的委屈和巨大的心疼。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质询: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道疤!它会这样流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为你担心,为你心疼,很好玩吗?!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猜来猜去,很有趣吗?!”
她气他总把最沉重的东西独自背负,气他连这样的伤痛都要隐瞒,气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在他最痛苦的时刻,无法给予任何慰藉。
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问得愣了一下,面具下的眉头蹙起,带着一种无奈的疲惫解释道:
“不是……好久没流了,我以为……它已经好了。”
这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那道疤是灵魂的烙印,怎么可能“好了”?
果然,蝴蝶忍听完更气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用力擦掉,声音带着哭腔和怒火: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它不流血了,它存在过!它让你痛苦过!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只能共享欢乐,却不能分担半分痛苦的外人吗?!”
她的质问如同利剑,直刺他试图层层包裹的内心。
他张了张嘴,看着她在泪水中依旧倔强愤怒的脸,所有试图辩解、试图轻描淡写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了。
因为他无法回答。告诉她这道疤的来源?告诉她那意味着什么?
告诉她这流淌的鲜血是他永恒孤寂和罪孽的证明?
他如何能将这些过于沉重和黑暗的东西,加诸在她身上?
他的沉默,在蝴蝶忍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疏离。
面对蝴蝶忍带着泪水的愤怒质问,他一时语塞。
并非不想让她知晓,而是……他以为她早就知道了。
他有些无奈地,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以前……和我做那么多次,我以为你早就看见了。”
这话听起来歧义极大,但蝴蝶忍瞬间就明白他指的是两人亲密时,他额角那道被碎发遮掩的疤痕。
她先是一愣,随即简直要气笑了——这算什么理由?!
不过,知道他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思维异于常人地以为“看见了就等于知道了”,那股被刻意隐瞒的怒火倒是消散了些许。
她当然看见过那道疤,但在那种亲密旖旎的氛围下,她只以为是陈年旧伤,并未多想,更不会料到这疤痕背后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往,甚至还会这样诡异地流血。
他看着她神色稍缓,继续说道,语气带着点了然和认命:
“我知道你怪我,为什么不和你谈我所有的过去。”
这指的是她想要完全了解他、融入他一切的执着。
蝴蝶忍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再用阴阳怪气。
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紫眸中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说。所有。”
他看着她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地想逃避这冗长而痛苦的回忆剖白,嘟囔道:
“不要……讲起来口干舌燥的,麻烦死了,我不干。”
蝴蝶忍没有生气,只是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质问:
“我。是不是你的爱人?”
这句话,堵死了他所有敷衍的退路。
他沉默了,面具下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包含了无数复杂情绪的叹息。
他像是终于放弃了抵抗,妥协道:
“好吧……我讲。”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依旧无力发软的双腿和狼狈的样子,提出了条件:
“但你先扶我回去,让我躺起来再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自己都懒得讲。”
蝴蝶忍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她没有再逼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朝着他的居室慢慢挪去。
通往居室的走廊似乎格外漫长,一个讲述着沉重过往的夜晚,似乎也即将拉开序幕。
将他小心地搀扶回居室,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又替他盖好薄被。
蝴蝶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紫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做好了倾听漫长故事的准备。
他靠在枕头上,面具已经取下放在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角的绷带还透着隐隐血色。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攒揭开旧伤疤的勇气。
然后,他开始了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