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北疆扎根:冻土上的炊烟与希望(1 / 2)
定鼎十九年的初冬,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北海以北二百里的荒原。这里,便是正在艰难崛起的怀远堡。它不像定北城那般已初具规模,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沾满泥泞与冰霜的工地,倔强地镶嵌在苍茫的冻土之上。帝国的意志,通过一道道政令传达至此,而真正承载这意志、并为之付出鲜血与汗水的,是成千上万像陈石头一样的普通移民。
怀远堡的选址,是经验丰富的勘舆官和当地老猎人共同选定的。背靠一片能阻挡北风的石山,面向一条尚未完全封冻的溪流,地势略高,视野开阔。但理想的位置,意味着现实的施工难度倍增。
陈石头和来自山东、河北等地的同乡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在这片坚硬如铁的土地上,为未来的堡墙和房舍挖掘地基。工具是简陋的铁镐和钢钎,往往需要几个人轮流猛击半天,才能在冻土上凿开一个浅坑。虎口被震裂,渗出的血珠瞬间就凝固在镐柄上。监工的军士在一旁大声吆喝,催促着进度,但也时不时会抄起工具亲自示范,或者骂骂咧咧地帮着手滑的移民固定那不断滑脱的钢钎。
“娘的,这地比俺老家的磨盘还硬!”一个叫王老蔫的汉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的手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少废话!赶紧挖!天黑前这段沟必须挖出来!”负责他们这队的王把总吼了一嗓子,他原是北疆老兵,脸上带着边地特有的风霜和严厉,“现在多流汗,等堡子建起来,罗刹鬼打过来的时候才能少流血!想想分给你们的田地,想想娃娃们!”
陈石头沉默地挥舞着铁镐,他比王老蔫年轻力壮,但也感到双臂酸麻。他不敢停,也不能停。离家前,爹娘把家里仅有的几块银元塞给他,妻子默默为他打点行装,眼里满是担忧和不舍。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族在这苦寒之地开枝散叶的希望。每一次镐头落下,他都仿佛能看到未来田地里金黄的黍穗,听到儿女在新建的屋舍前嬉笑的声音。这信念,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傍晚收工的号角响起时,一段深及膝盖、蜿蜒如蛇的基槽终于显露出来。人们拖着几乎麻木的双腿,走向那片低矮、拥挤的窝棚区。那里,女人们正用捡来的牛粪和枯枝生火,锅里翻滚着稀薄的菜粥,夹杂着少量官府配发的、能撑肚子的杂粮面疙瘩。炊烟袅袅升起,在这荒芜的旷野中,显得格外珍贵,那是生命和坚持的信号。
怀远堡的建设,并非一帆风顺。除了严寒和劳苦,还有来自自然和人的威胁。
一夜,凄厉的狼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营地的寂静。绿油油的的光点在窝棚外的黑暗中闪烁,越来越近。是狼群!而且数量不少!显然,工地上宰杀牲畜和处理垃圾的气味,以及人群本身,吸引了这些荒野的猎食者。
恐慌瞬间蔓延。女人和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男人们则慌忙拿起铁镐、木棍,聚集在一起,紧张地盯着黑暗。负责警戒的士兵吹响了警哨,火把被迅速点燃,在寒风中摇曳不定。
“结阵!背靠窝棚!女人孩子到里面去!”王把总的声音依旧粗粝,却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带着一小队手持刀盾和弓弩的士兵,挡在了最前面。
陈石头握紧了手中的铁镐,手心全是汗。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野狼。一头体型硕大的头狼试探性地逼近,龇着森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一名老兵精准地射中了头狼的前腿。头狼惨嚎一声,攻势一滞。但其他的狼并未退却,反而因为血腥味变得更加躁动。就在狼群即将扑上来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巡哨的骑兵队回来了!他们显然听到了警哨,疾驰而来。骑兵们举起上了箭的弩机,朝着狼群密集处发射,同时挥舞着马刀,发出震慑性的呼喝。在火光、弩箭和骑兵的冲击下,狼群终于意识到这块“骨头”不好啃,在头狼的带领下,悻悻地退入了黑暗之中。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王把总清点人数,发现有两个在外围解手的移民被狼咬伤,幸好伤势不重。这一夜,让所有怀远堡的建设者都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不仅要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这片土地上原始的野蛮力量斗争。生存,从来不是易事。
随着建设深入,移民营地内部也开始出现问题。官府配发的粮食、工具是有限的,如何分配成了难题。起初是轮流使用那几架宝贵的手推车,后来有人开始偷偷藏起分到的铁钉,或者在自己小组负责的地段偷工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