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她走后,连风都学会了签名(1 / 2)
北疆雪原深处,苏烬宁咳出的那点猩红血珠,未及擦拭,便被一道扑面而来的寒风卷起,精准无误地吹入一粒“笔芽花”种子的细微褶皱中,随即便一同没入冻土的缝隙。
那血珠渗入种壳的刹那,整粒种子骤然一颤,仿佛沉睡千年的心脏,搏动了一次。
一丝赤芒自褶缝中透出,旋即熄灭——那是它认主的灯。
她对此毫无察觉,只当是代价的余息。
那粒意外承载了她最后生命本源的种子,在万籁俱寂的夜半,竟于三尺冻土之下,悄然破开了坚硬的种皮。
一根细若游丝的嫩芽,不向上,反向下,如同一根神罚之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笔直地刺向地底深处。
三丈之下,是一口早已废弃的古井。
井壁之上,用烬族失传的古老文字,镌刻着《耕心诀》的残篇断章。
那嫩芽触及井壁的瞬间,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魂魄,骤然加速,沿着那些古老的刻痕疯狂游走。
七日后,井口边缘的冻土之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圈纤细的赤色苔痕,那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正紧紧按压着大地。
一名追逐丢失羊羔的牧民恰好路过此地,他本是匆匆一瞥,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他茫然地盯着那圈苔痕,双唇无意识地开合,一段流利而古奥的农事历法,从他这个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口中,清晰地吐露出来:“霜降见星,地气归根,当掘渠三尺,引雪水封田,可保来年黑土不失三分力……”
话音一落,他猛地一个激灵,仿佛大梦初醒,茫然四顾:“我……我刚说了啥?”他挠着头,只觉得方才仿佛是替某个遗忘了很久的人,转述了一句刻在骨子里的叮嘱。
[七日后·京城]
济世阁内,一场关于“共感文”的讲习正如火如荼。
林墨站在高台之上,亲自示范如何引导民众通过触摸和感知,来理解那些源自“忆根草”的新生符号。
忽然,一名济世阁的执事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颤:“首使!西坊忆所,第七碑……活了!”
林墨心中一凛,立刻携带着精密的药器赶赴现场。
还未靠近,一股熟悉的灼热感便扑面而来。
只见那通体光滑的第七碑,此刻碑身温度高得烫手,表面正凝结出一颗颗豆大的水珠。
每一滴水珠从碑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都会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脆的鸣响。
无数的鸣响此起彼伏,竟汇聚成一段空灵而熟悉的旋律——那正是许多年前,苏烬宁在宁安殿闭关调息时,檐角那串铜铃被晚风拂动的节奏!
林墨立刻用特制的玉管收集了一滴水珠,置于琉璃镜下催动内力观察。
镜中景象让她如遭雷击!
那水珠的成分,竟含有微量的脑电共振粒子,与“忆根草”晶珠中蕴含的记忆碎片,同源同质!
更让她震惊的是,忆所共感文的传承者,哑婢阿阮,正跪坐在石碑前。
她整夜未动,双目紧闭,指尖在身前的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一个无人能识的虚影。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阿阮身上时,她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随即伸出手指,在面前一块空白的石板上,写下了一行全新的共感文。
林墨凑上前去,用心“读”着那行扭曲的符号,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句话是:“听,不是用耳朵。”
[同夜·南境]
边界一座新建的“聋令亭”外,蓝护卫正皱眉看着眼前奇景。
亭子外围的荒地上,竟长满了野生“笔芽花”,密密麻麻,随风摇曳。
当地村民指着那些花,敬畏地说:“将军,这些花是自己跑来的,一夜之间就全开了。”
蓝护卫心头巨震,他走近石台,只见一群七八岁的孩童正围坐一圈,将那些艳丽的花瓣碾碎,用花汁涂满手指,在光滑的石面上,歪歪扭扭地书写着刚从京城传来的新政令。
忽然,其中一名双眼蒙着白布的盲童,毫无征兆地抬起头,侧耳倾听片刻,用稚嫩却无比笃定的声音说:“阿爹,今晚会有大雨,东边山沟里的淤泥要赶紧清开,不然水会漫上来。”
周围的大人纷纷失笑,这晴空万里的,哪来的雨。
直至子时,夜空骤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去清淤时,才发现那盲童所说的东沟,正是最易堵塞之处。
蓝护卫趁乱来到那片花海,他抓起一把泥土,内力微探,脸色瞬间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