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顽强抗争男人背后好女人 道不尽人间百态五花八门(2 / 2)
我对其中一位刘姓导演的想念,比当年在岛上思念刘萤还抠心挖肝。除了文化产品,任何产品都可以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已经有编剧为了版权、剽窃等,和制片方对簿公堂。我的剧本流失在外,没签合同,多次索要无果,如同送进狼口中的小羊。第一个吃螃蟹敢为天下先,我产生了登报售卖剧本的念头,给一家着名文艺报广告部去信咨询。对方很快来信,同意刊登电视剧《牛黄》广告。
昂贵的广告费,让我望而却步。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北京一家晚报捷足先登,刊登一位作者售卖电视剧剧本广告,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广告刊出第二天,编剧的二十三集剧本,被一家影视公司以二十三万元钱的天价买走。
刘萤借了两千元钱,我填好合同和故事梗概,用特快专递寄到报社。半个月之后,“董泰峰售卖45集电视剧本《牛黄》”的广告登报。一个月过去,我连一个购买剧本的电话和信件都没收到。一部与《牛黄》孪生的电视连续剧《狗宝》,在某电视台隆重播出。玩失踪的那位导演名字,赫然出现在电视剧篇花上。
刘萤的一位男同学从国外回来,同学聚会,只有她没到位。她没有衣服穿,总不能穿着白大褂去见老同学。那位同学来了几次电话,说开车来接她。经理让她提前下班参加同学聚会。她不敢面对老同学,从小门出去回家里躲着。
上级召集全体员工开会,会场设在某大酒店,缺席扣除全年奖金。刘萤没有衣服可穿,无奈之下,穿了女儿一件红色外套。衣服太小拉不上拉链,她只好当成马甲,套在一件过时的毛衣外面。尴尬的搭配产生了意外效果,更加凸显她的靓丽和曲线,惊艳撩人。在台上的那位领导一直关注她。第二天,机关人事部门了解情况,调她到机关办公室当秘书。刘萤说让她想一下,回家和我商量。我喜出望外,百分之百支持。刘萤说:“在什么位置上的男人都是男人,我彻底理解了男人。”我说:“包括我吗?”她说:“你还有脸说呢。”我得意地笑了。
那位领导在基层任职时,对她有好感,她一直敬而远之。她说:“我不图嫁得好,只想辅助喜欢的男人共同改变命运。”我说:“常言道,成功男人的背后有一个成功的女人。”她说:“因为我是个失败的女人,因此你才一直没成功。”
我说:“拥有了你和女儿,才是我最大的成功。”最终,她仍没去机关。
岳父一口假牙,“咯噔咯噔”有滋有味地咀嚼猪头肉。从他嘴里,从来没说出“人心也是肉长的”。他说“我不能把你一碗凉水看到底”,我的心也和水一样凉透。铁石心肠的人,吃多少肉都不往心上长。以前下雨,有人喊,“下雨了!收衣服了!”现在,晾在窗外的被子掉下来,没人吱声,大妈把人得罪光了。
在家具商场,我觉得每一件贵重家具都应该买、立刻就买。我尤其看好了一张折叠床,真想躺在上面睡一觉。老战友穿风衣,三天两头来这里,拿了卷尺,专门测量贵重家具。售货员以为来了大客户,殷勤地跑前跑后,滔滔不绝推销介绍。他的钱大部分用来抽烟喝酒,养成“量癖”只量不买,净添麻烦。他换了高级卷尺又前来测量,服务员忍无可忍,对他下了逐客令。那天我在一家宾馆门前,看见他用卷尺测量一辆高级奔驰牌轿车。司机看了,赶紧下来帮忙。
天热的要命,靠汗毛孔散热哪够用,必须像狗那样伸出舌头干喘。我俩给女儿买回一个落地书架,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情。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不是书架是鞋架,必须用板条加固才能使用。小仓库里有把用塑料布包裹的锯,被岳父视为鲁班真传。看我非用不可,他千叮咛万嘱咐,用过之后千万用塑料布包好,他好用。他已经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天知道到哪儿去用。掌灯时分,我终于把鞋架改造成书架,用书摆满,只为博得女儿“千金一笑”。女儿见了,不屑一顾。
一位大西山知青工农兵大学毕业后,来天津街和我喝酒。他喝了半杯啤酒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哭诉形式谴责老婆实则炫耀。他将方言土语英文骂人话进行组合,像用几缕线麻、长短不一的纸绳和铺衬筋子,拧成一根一拽就断的绳子:
昵(人家)念大书啊(uy)太锋哥呀杂(咱)惹不起呀(nobody dares to provoke you)好像比别人会点什么!多个海螺了我操他个血妈呀……
十年前北楼起火,在九户居民的强烈要求下,十年后终于修复入住。搬回来的居民,一定进入了时空隧道。当年的老人还健在的成了老寿星、年轻夫妇成了大叔大婶。当年的少女领回孩子,当年的孩子变成少男少女。当年一个跳橡皮筋的小女孩,搬回来第二天举行婚礼。当年一位窈窕大嫂,变成一个牛身马面猪婆,见了我一惊一乍:“你还没搬走?住了一百年吧?哎呀妈呀都老成这样了,头发都白了,牙没掉吧?”我说:“床上拉床上尿。”她瞪了我一眼,扭头走了。
今天下雨,刮北风,终于盼来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只是姗姗来迟,被酷热扼死太多的惬意。也把人从蒸笼里面赤条条地拎出来,直接扔进了冰窟窿。
卖螃蟹的瘦女人,把一条麻袋披在身上,还冷的浑身发抖。卖草莓柿子的胖男人,钻进大卡车上的帆布里。过往行人都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似面临屠城。
我衡量热好还是冷好,一想起热汗腾腾的蒸笼岁月,毅然选择冷。冷不死人,今年夏天却热死了人。冷到感冒也不怕,喝一个星期的开水就能痊愈。
在山水楼门前,我见到写“李狗砣子耍大刀”的朴再舀。我刚要躲开被叫他住,不怀好意地说:“我等你半天了。”他多次和我“搞本子”,就像搞破鞋,都被他搞成了习惯性流产,刚有点希望就被他一脚蹬了。一次终于保住胎快要足月,又被他狠心地一脚踹掉。他说:“我想看看你的剧本《你是一棵树》,这回一定和你认真搞。”我实在被他搞怕了,说:“你自己搞吧,我有点事。”
我借故离开,绕了一大圈刚回来,朴正舀的电话也来了。他在电话里得意地说:“你的那棵树,已经在我手里了。”昨天,我把剧本送给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哪知道好人如同鲅鱼食“晴天烂”,已经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变坏。
他故意“暴尸荒野”,把剧本放在剧团会议室桌子上,结果被野狗叼走。
一群住在城乡结合部的宠物饲养者在某酒店里谈生意,喝得东倒西歪。他们在吹牛中,说起有个叫“彪董”的人为了剧本走火入魔,感到不可思议。
养鸡的“鸡人”和“养狗”的“狗人”打赌,“鸡人”对“狗人”说:“你能把‘彪董’弄来,我一口气吹五十瓶啤酒。”“狗人”是朴再舀的发小,说能投资拍电视剧,我请了他两次客。他立刻给我打电话,拿腔拿调:“北京来了一位制片人,等你看剧本,再不来他就要休息了,乘明天早班飞机回京,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我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带了刚开的一个月工资,扛了剧本打车,第一时间来到酒店。“狗人”躲进厕所,“鸡人”喝的烂醉如泥。我为他们结完账,打车把“鸡人”送回鸡场。我没钱打车,跑四十里路回来吃午饭。
有个搞心理咨询的女人,患了妄想症要搞电视剧。没人和她搞只有和我搞,把我约到酒店,掏出铅笔和一张白纸,煞有介事地在上面画来画去。我按照她的创意,写了二十集心理健康题材的电视系列剧。剧本很快写完,她在看剧本的过程中治愈了心理疾病,找了几个患者喝了顿酒,说是开研讨会,再无下文。
我被写剧本的经历,足可以写几部精彩的电视连续剧。在这些人的培养下,我的剧本一次次被剽窃白忙一场场,只有编剧水平,被锤炼得炉火纯青。
一位德高望重的兄长,听说我的电视剧本《昨天》被剽窃,怒发冲天拍案而起,频频来天津街造访,了解事情来龙去脉,誓言帮我揪出剽窃者对簿公堂。不久,他的电视剧《今日》热播,穷泊潦倒的“我”站在废墟中茫然四顾,面对苍天无可奈何声嘶力竭:“我的家在哪里?谁来告诉我?谁来告诉我呀……”
我只知道他剽窃成瘾,哪知道连窝边草都不放过,还打着为兄弟伸张正义的旗号。“今日”获奖他又来找我:“你火速写一篇《除了今日还有明天》,附一张近期照片,我给你写篇文章登报,把你推出去。”他如同冯台东让我推销姊妹篇,我断然拒绝。我漫山遍野捕捉狐狸不见狐狸踪影,原来是我的猎人大哥。他开导我不如说挖苦:“你在八十岁之前出不了名享受不到一切,算白忙一场。”他帮我往出版社推小说,见我喜出望外的样子,在烧红的钢条上浇冷水淬火:“你别高兴太早,完全可能是另一种结局。”我说:“你背走了就算出版了。”他开心大笑,背着稿子出了小木门的背影,似一条老狼背走了一只大肥鹅。
老天爷肯定考验我能不能成气候,能的话让我多遭点罪,不能的话,早点把我打发了。四方来干扰,八方来捣乱,一刻不得消停。光顾最多的,是编辑部的用稿通知和退稿,退的多用的少。每天从早到晚,外面的人们来来往往,进来找我的人出出进进。真正有事有正事的人少,闲极无聊别有用心的人不少。
和女儿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爸爸,满头大汗骑自行车载着一卷红地毯,送给刘萤,倒霉的是逢我在家。我给他倒了杯滚烫热茶,他坐立不安好不尴尬。
有位盲人艰难探索来找刘萤,说某年某月某日找她买药,提了一袋在海边随意能抓一大把的海红,坐下不走。刘萤下班一进来,他眼睛顿时复明,说你穿这套衣服真好看。我留他吃饭喝酒,他吹嘘自己广交朋友,女朋友比男朋友都多。他深情地回忆第一次见到刘萤时的情景,穿什么衣服等,哪是什么眼病?
贺洪亮凭一口流利外语,转业后在市政府某外事部门任要职。牟前途得知我和贺的关系不错,非让我打电话为他调整工作。贺洪亮婉拒,牟前途仍督促我,让我早、午、晚三个时间点打电话。我不好驳他面子,和被定时的机器人一样,每天打电话骚扰贺洪亮。牟前途既自私又不自量力,每天跟我到电话亭,现场监督我打电话。贺洪亮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我晚上请你俩吃点饭吧。”
我向牟前途表明贺红光的态度,他毫无自知之明,晚上按时赴宴。贺红光来电话说:“我晚上有个应酬。”牟前途埋怨:“都是你电话打的不够连贯,把该办成的事情搞砸。”第二天,他仍让我给贺打电话,放大音频现场监听。贺在电话里说:“你问他到车场看车干不干?”牟这才作罢。我中午留他吃饭,他趁我酒后睡过去,对刘动手动脚。刘萤怕影响我俩的关系,多年之后才告诉我。
朴再舀再次把我堵在子里,谈“树”的运作,和千里之外的导演商榷。我在厨房做菜,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打电话。他不知道门玻璃被我换上纱窗,我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和一个女人肉麻地调情,足足一个多小时,哪是什么导演?
在酒桌上,他信誓旦旦地对刘萤说:“喝酒和电话的费用,都由‘剧组’报销。”他以为我喝多了,不断给刘萤使暧昧眼色,一语双关频频进行挑逗撩拨。
那天下午难得清静,我刚想写点东西,吴宗南兴冲冲地敲门进来,说:“我带你去个地方换换脑子,占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去了就知道了。”他把我带到一家旅馆,房间里有个女工程师,还有个女技术员,我以为她们因为图纸或者设计文字上的事求我。女工程师迫不及待地贴上来,抱怨:“我在感情上受挫,性生活不满足……”紧紧黏住不放。另一张床上,吴宗南和女技术员赤条条开始动作了。我说:“我还有事。”使劲推开已将手伸进要害部位的工程师。女工程师气急败坏,狠狠掐了一把。我“嗷”地一声凄厉惨叫,捂住裆部夺门而逃。
那次回家,我顺便采访一位模范人物,动笔写剧本。“小秘密”马上来电话,说:“上面已经和我打了招呼。”小西山的董千溪,一辈子在山上挖锨占地,自己不开也不让别人开。“小秘密”打着上面旗号不让别人写,自己先把好题材都占上。我照样写完剧本,存进剧本库。数量就是质量,不演也没关系。
不该来的人推不出门,盼望的人连影儿都不见。“小能人”吴超凡东山再起,人来嘴没来,一句话没说走了。刘萤闺蜜葛小兰说了实话:“谁愿意搭理没有钱的人,自己请客还得别人掏钱。”电视中一个男人说:“一个穷泊潦倒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兄弟姐妹都和我疏远,我想他们想得寝食难安。
姐姐每星期来大连拿资料,离我住的那家单位,我投弹都能超越。我从外面回来,她在“山水楼”外卖窗口吃包子,我叫天进屋坐一坐,她说赶紧赶火车。弟弟的影子在窗外昙花一现,我急忙跑出去,找遍天津街没有踪影。俗话说:穷在都市没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与人之间似乎没有好与坏、远与近之分,只剩下贫与富两种。我既盼望有钱又害怕有钱,一旦富足了离完蛋也不远了。